沈穗一下子反应过来，可不是咋的。
这会儿国内服装往往是出口海外，远洋运输就要耽误个把月的时间，这时候再做夏装等运输到出口国，人家都入秋了，卖给谁去？
小摊小贩按照季节销售服装，可制衣厂出衣服基本上都是反季节来。
人家从五月份就开始弄秋冬装，夏装基本上都已经清完了库存。
一旁周翠华一下子慌了，脸色煞白一片，“小沈，那咱可咋办？”
进秋冬装吗？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她一双眼睛盯着沈穗，试图从沈穗这里找到一些信念。
周翠华是真的慌了，声音都在打颤，“那咱们进些秋冬装回去？”
沈穗心跳也加速了不少，手心里都是冷汗。
但看到周翠华那煞白的脸色，她努力保持镇定，“没事，咱们再去问问别家。”
“对，你们去对面问问，我听说他们被人跑单了，兴许还有些夏装要处理。”
“跑单？”周翠华觉得这字写出来她肯定认识，但到底啥意思，不懂。
沈穗觉得这事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下了订单，但又不要了。”
“对，就这个意思。”制衣厂的门卫笑着抽烟，不忘交代沈穗，“下次来早点。”
沈穗应下，这才拉着周翠华的手往对门去。
“制衣厂规模不一样，这家没夏装不见得其他家就没有，咱们多问问，别慌。”
周翠华连连道：“嗯，我不慌，不慌的。”
但后背上都是冷汗。
不过是走几步路而已，她觉得脚上跟灌了铅似的，怎么都迈不开腿。
要不是沈穗在，怕不是自己就要倒在这红珠路上了。
沈穗倒是还好，实在不行进秋冬装也行，再不济就是来这边跑一趟长长见识，问清楚情况，下次再来呗。
包子铺赚了钱，她还真经得起这么小小的折腾。
到了对面制衣厂，她手心里已经没什么汗。
敲了敲窗户，看到里面是一个穿着海军背心的年轻人，嘴里头叼着一根烟，不知道是不是沈穗错觉，有些流里流气的。
“同志，打听下，咱们厂里还有夏装没？”
“不知道。”来找他爹要钱的詹长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他还没找到那糟老头子把钱藏在哪里呢。
沈穗愣了下，没想到碰了个硬钉子。
正迟疑着，周翠华已经把烟递了过去，“同志我们是来买衣服的，您行行好。”
詹长贵看到这递过来的玉溪，愣了下，这才正色打量外面站着的俩人。
穿得板板正正，瞧着那眉眼，“北方来的？”
周翠华连忙道：“对，听说咱厂里有跑单的夏装，我们想进点。”
詹长贵哪知道什么跑单不跑单的，不过他脑子转得快，进货肯定得有钱呀。
“你们打算进多少钱的？”
有戏！
周翠华一开始还觉得这人不好打交道，听到这话松了口气，下意识问道：“那咱这夏装啥价呀？”
“就那价呗，还能啥价？你们要十件八件的那肯定贵，这要是进的多，那就好说了。”詹长贵夹着烟，看向两人，“咋样，进多少钱的？”
这还是不知道啥价钱啊。
周翠华下意识地看向沈穗，她也不知道沈穗带了多少钱。
正要问，沈穗笑着道：“我们俩就是跑腿的，老板不在，得回头等他来谈。”
周翠华懵了，什么跑腿的，又哪来的老板？
她这一愣神，就落入到詹长贵眼里，知道这个年轻点的女人没说实话，“好说好说，到时候有需要再来呗。”
对方这态度一度让沈穗觉得自己想多了。
“同志你们第一次来吧？要不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好好谈谈，这价是可以谈的。谈好了价钱，你们也好跟老板交差不是？”
年轻的门卫十分热情，扬了扬手里的香烟，“我也不能白拿你们的烟。”
这是想着从里面赚点辛苦钱。
但沈穗还是拒绝了，“您不太不方便吧？”
“没啥不方便的。”詹长贵直接从门卫室里出来，“这里面跟鸽子笼似的闷得慌，我正好出来透透气。还有个老头去厕所了，马上回来，不碍事，咱们出去喝个茶？我姑在仓库那边干活，价钱方面好商量。”
詹长贵看到两人拎着的帆布包，尤其是看到那个年岁大的攥得紧紧的，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钱。
他寻思着把两人骗到个偏僻所在再动手，谁知道那年轻的竟然拒绝了。
“不用了，我们说了也不算。”
沈穗总觉得这个年轻的门卫眼神不正派，正想着离开，谁曾想人竟然忽然间动手。
一把抢过周翠华攥着的帆布包，撒丫子就往外跑。
这可是在制衣厂门口，他是厂里的人，还能跑得了吗？
谁能想到？
“我的包，我的钱！”周翠华连忙去追。
但哪里比得上詹长贵这个青年跑得快？
情急之下被自己绊倒趴在地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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