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咎看着阿恒，似乎有些受伤，“阿恒可是不信我？”
柳之恒摇摇头，抚摸着段无咎的额间的碎发，道：“要做一个好的帝王，本就应该把自己的感情放在最后，太过多情的人，反倒做不成一个好皇帝。”
若柳之恒只与段无咎是君臣，她断然不会有一点的忧虑，只是现在有了女儿，难免有些惆怅，皇家的亲情总归是不同的。
柳之恒叹息一声道：“我不过是胡思乱想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段无咎一把抓住柳之恒的手，“阿恒见到我们父子相疑，兄弟相残，有这样的担心也是应该的，但是我会让阿恒看到，我与我的父皇、我与我的那些兄弟都是不一样的。”
柳之恒笑了笑，点点头，不再多言。
入夜，段无咎便带着人马离开了温泉山庄前往京城。
柳家也收拾了一番准备回京了。
……
第二天一大早，燕王殿下回京，仁圣帝亲自在承运门外等待，看到儿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一时百感交集。
“皇儿，你辛苦了。”
燕王殿下平息了吴王之乱，居功至伟，如今回京，又极为低调，丝毫不鞠躬，百官把燕王殿下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心中自有评断。
……
在晨曦初露的清晨，燕王殿下结束了长达数月的征战，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京城。
仁圣帝早已在承运门外等待，他望着儿子那坚毅而疲惫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燕王殿下的肩膀，温声道：“皇儿，你辛苦了，朕一定要好好奖赏你一番。”
燕王殿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身为皇家子弟，身为父皇的儿子，维护社稷安定是儿臣的职责所在，陛下要赏，不如赏这次平定吴王之乱有功的将领。”
仁圣帝不动声色，可眼神却冷了一些，“是啊，这燕云军在何处，朕定要好好嘉奖一番。”
“回父皇，儿臣担心幽州有变，已经让三万燕云军返回了幽州，只带了三千兵马回京复命。”
仁圣帝点点头，又笑了起来，脸上又有了慈爱之色，他一招手，一旁的连内侍就上前来。
“小连子，传朕的旨意，燕王定国乱，功盖天下，而未尝有骄矜之色。睹皇子之成长与变化，朕心甚慰。燕王殿下才德兼备，威名远播于百姓之中，是以真决定立燕王为太子，迁居东宫，以成国家之大计。”
燕王殿下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他深深地看了仁圣帝一眼，父子对视，有一瞬间，两人似乎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彼此隐藏的情绪，但是只不过一瞬，又恢复了那父慈子孝的模样。
“儿臣谢父皇厚爱。”燕王殿下恭敬地低下头，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仁圣帝立刻扶起儿子，就好像燕王一直都是他最钟爱的孩子一般，携手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起走进了承运门。
……
燕王被立为太子，两个月之后，太子与沈宪的女儿沈婉清完婚，柳之恒作为太子的属官，也被邀请观礼，而且她还可以带自己的夫君一同前往。
柳之恒看着手里烫金的请帖，旁边凑过一只修长的手，将剥好的冰镇葡萄塞进了柳之恒的嘴里。
“阿恒可要带我去观礼？”段无咎凑到柳之恒耳边问道。
柳之恒没忍住白了段无咎一眼，“只怕夫君分身乏术。”
“娘子莫要乱说，只要娘子想要为夫作伴，我做夫君的自然是抛却一切事情陪着娘子的。”
柳之恒：……
“你还是好好去娶沈婉清吧。”
“哎……”段无咎叹息一声道：“阿恒果然是一点都不在意，我要娶别的女子，还要和别的女子拜堂，阿恒竟然也不吃醋。”
柳之恒一时无语，沈婉清的醋有什么好吃的，她甚至有点同情段无咎。
“又不是真的，这点事情也值得吃醋？”
柳之恒继续吃着冰葡萄，自从怀了孩子，她就日日觉得燥热，每日都想吃冰的，不过风神医说她的体质吃些冰的也无妨，所以段无咎日日都从东宫送冰品过来。
段无咎继续给柳之恒剥葡萄。
“阿恒不在意，我却是在意的很，这辈子我只想与阿恒拜堂。所以下月的太子大婚，我让别人替我去。”
柳之恒：……
“沈婉清知道么？”
“嗯，还是他自己挑的。”段无咎蹙眉道：“还挑了个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肯定是故意的，只不过不是为了羞辱段无咎，而是因为沈婉清喜欢小姐姐。
“这样是不是不好，”柳之恒有些担心，“那日那么多人，若是露出马脚可就不好了。”
“阿恒放心，成亲是在黄昏，佩戴的头冠饰品又极为繁复，很难察觉。第二日去宫中拜见父皇的时候，我亲自带着沈婉清去，便不会有什么。”
“我还是觉得，你无需为了我弄得这么麻烦。”
“倒也不是为了阿恒。”
段无咎也实在是不想和沈婉清拜堂，他觉得此女实在是令人心烦，聒噪得很。
既然段无咎坚持，柳之恒便也随他去了。
……
太子大婚那日，京城又好好热闹了一番，只是太子大婚不久，仁圣帝便病了，这一病竟然就是一病不起了，太子监国，段无咎便也忙了起来，每日回来看柳之恒，都是夜里，大多数时候，柳之恒都已经睡下了，偶尔几次柳之恒晚睡，都能看到段无咎的憔悴。
柳之恒不忍心段无咎这般奔波，便让他就住在东宫，不必总回来看他。
风神医来给柳之恒诊脉的时候，柳之恒也问过仁圣帝这病是怎么回事。
“陛下是真的病了，还是太子……”
风神医神色大变，“你为何这般问？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陛下自然是自己病了，和旁人无关。”
柳之恒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神医见状，犹豫了片刻之后，问：“你担心太子殿下对皇上出手？还是太子殿下对你说过什么？”
柳之恒摇摇头道：“倒不是没有，我知道怕段无咎放不下，我不希望他一辈子活在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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