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回家后，把程超已经平安到京都的消息，告诉了程妈妈，等程妈妈放下心来，又跟她商量了一下，在家里办绣厂的事。
程妈妈答应得痛快，说：“东屋闲着，收拾收拾就能用。”
场地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材料和绣工。
材料，空间里有一些，用几天不是问题，那么，只剩下绣工。
张绣写了份通知贴在门口，上头写明，可以来家里跟她学绣花，一分钱都不收。
本来以为，会来一群学徒，谁知道几天过去了，只有俩抱孩子的来问，学绣花难不难，是不是真的不收钱。
张绣告诉她们不难，也一分钱都不收，而且学会了还能挣。俩人说，得回家跟男人商量一下。
就没再来。
过了正月十五，还是没人，程妈妈说，大概是知道的人少，不如让村里的大喇叭喊喊。
这是个主意，吃过午饭，张绣就来到了村委会。
撩起门帘，听见一阵笑声，村长正一边喝茶，一边跟人聊天。
他对面那人，是张如山。
“不走了，不走了，我在县城，租了件门脸儿卖服装，手续都办好了。等我挣了钱，先给咱村儿里做贡献。”张如山说。
“行，我等着。”村长哈哈一笑，抬眼瞥见张绣，捧着杯子问，“程老师家的，有事儿？”
张绣说明了来意，村长笑得更大声，“让女人们挣钱，男人身上的担子就轻了，想法挺好。还有，你嫁人那天穿得那身婚服，我老婆跟我唠叨好多天，说，绣得……”
他想了想，“很值钱。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就是有一点，办厂子，得符合国家规定啊，有手续了没？”
教绣花还得有手续？
张绣没想到，“还没。”
张如山笑了笑，接过话，“大丫，不是我说，你一个女人，老老实实在家生孩子做饭就行了，什么都不懂，办什么厂子？是不是程老板不给钱花，非得出来露露脸儿？”
张绣没搭理他，“村长，要办什么手续，我去办。”
村长想了想，“去工商局办个营业执照就行。说起来，还是咱村儿第一个厂子，回来，我给你宣传。”
张绣道了声谢，转身就走。
张如山跟上，“大丫，你真要办厂？”
上回张如山挨了打，倒是一点不记仇，张绣挺佩服他那厚脸皮的，随口应了句，“嗯。”
“那咱俩合股怎么样？”张如山说。
张绣没兴趣，走快了点。
张如山小跑着追上，“你看，你一个女人，出门办事肯定不方便，不说别的，就一个营业执照都不一定办得下来。再说，你有钱吗？那程超跟你钻回被窝都用避孕套，他能给你多少？”
张绣听得心烦，停下步子，“你真要入股？我怕你入不起。”
张如山笑了声，拍拍兜，“你说，入多少？”
“十万”张绣说。
“十、十万？”张如山结巴两下，“你、你见过十万吗？”
张绣抬脚就走。
这回，张如山没追，吐了口唾沫，“妈的！傻子成精了！想办绣厂？做梦！”
张绣打听了一下，办营业执照需要的证件，装进破布包里，就去了工商局。
里面有几个小窗口，来办事儿的很多，排着长队。
她没来过这种地方，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办，拦住一位穿制服的年轻人，问，“营业执照在哪儿办？”
年轻人一指旁边窗口。
张绣说了声谢谢，排在了最后面。
等了半天，轮到她前面的人了。把证件递进窗口，很快，里面就给了营业执照。
还挺简单。
张绣向前一步，把自己的证件递进去，里面穿制服的看了几眼，问她，
“办什么厂子？”
“绣厂。”张绣说。
“厂址在哪儿？”
“在家。”
“房产证明带了吗？”
张绣没带，摇摇头。
里面把证件扔出来。
张绣还想说什么，被后头的推了一把。
没办法，只能回家拿。
拿全证件，她又来了窗口，把证件递进去。
里面问，“叫什么？”
“张绣。”
刚说完名字，证件就扔出来了，“名额办完了，明天再来吧。”
第二天，张绣又来了，排了半天队终于轮到，打开布包拿证件的工夫，里面那人瞥了她一眼，
“还是没名额。”
她再来，正赶上星期天，不办公。好容易到星期一了，不是手续不全，就是没名额。
一个手续跑得入了春，棉袄都穿不上了，愣是没办成。
这么下去，早晚把柜台拖垮了，张绣去柜台找赵婷商量，老远，就看见赵婷和刘芳互揪着头发，扭打在一起。
小米在一边举着笤帚，也要跟刘芳的服务员开干。
张绣快步过去，扯开两人，把赵婷护在身后，一把推开刘芳，“你干什么！”
回过头去看赵婷，嘴角都青了。
“绣绣。”赵婷哭着指刘芳，“她抢客，一个都不跟咱们留。”
刘芳理理头发，哼了一声，“有本事，你也抢……”
话没说完，张绣抡起胳膊，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被打得摔倒在地，脸肉眼可见地肿了，刘芳捂着脸起身开口就骂，“张绣，你这个骚货，敢打我！我……”
张绣往前两步。
刘芳脸一白，后退几步，便往三楼跑。
张绣舒出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火，带赵婷坐下，找出块棉布，拿热水泡了，拧干，给她敷在嘴角。
赵婷“嘶”一声，抹了把泪，“绣绣你不知道，那刘芳太气人了，来咱们这儿的客人她硬给拽走，她是成心想把咱们挤走。”
张绣倒了两杯水，给她一杯，她接了，接着说：“她是不是找周老板去了，咱们、怎么办？”
“他敢来，我就砸了他的商场。”张绣喝了口水，慢悠悠说。
赵婷“噗嗤”笑了，扯到嘴角又“嘶”了一声，“手续办了？”
“还没。”张绣说。
“要不，让我爹帮帮忙。”赵婷说，“他认识的人多。”
别人办手续，根本没那么难，轮到自己，这么久办不下来，张绣觉得不对，肯定是有人使了绊子。
到底是谁，还不能确定。
不过，说到认识得人多，张绣想到个人，能不能帮忙不要紧，先把刘芳收拾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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