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一看过面前的几个人，姚清的声音客客气气：“我这里没什么约束，也不做那些虚礼，萍姑姑您随意一些便是。”
一句话，讲的诚诚恳恳、实实在在。
萍姑姑面上的笑意得体大方，微微颔首：“飞兰的事，红苕都同我说了。”
“皇后娘娘那处，我也通报过了。”
顿了一顿，萍姑姑侧过脸，看了垂着头的飞兰一眼，面上笑意不减：“该罚的，我都已是罚过。”
“娘娘这处要留飞兰，奴婢自然不会多言语。”
“但是这丫头做事实在是有些毛手毛脚，不然也不会被皇后娘娘赶出来。”
“奴婢不放心，给娘娘多安排了一个丫头过来。”
言语至此，招了招手，示意那个姚清不认识的丫鬟上前。
小丫鬟身形上前，对着姚清行礼：“奴婢莞尔，见过娘娘。”
姚清凝眸，这才看清这个丫鬟的模样，见她神色动作皆是落落大方，嘴角笑意延展开，微微点头：“倒是个好名字。”
莞尔一笑博君心。
“谢娘娘夸赞。”莞尔神色完全没有任何的胆怯，得体地谢了话。
姚清眉眼带着浅光，深深看了一眼这个莞尔，再抬头时，对着萍姑姑道了谢：“有劳萍姑姑了。”
这个莞尔，她第一眼便很喜欢。
虽说自己身边有了红苕，可在姚清眼里，红苕终归是个孩子，有些事，有时候并不能说明白。
若是这个沉稳的丫鬟来自己殿上，不仅可以替红苕分担一些事务，也可以均衡一下这个飞兰的出现。
萍姑姑两手叠在腹前，面上笑意越显温柔大气：“娘娘喜欢便好。”
侧了身，笑意不减，眼里却是聚了厉光，看向身后侧的飞兰，萍姑姑的声音拔高了些许：“不要以为到了娘娘这处就可松懈，好好做事，若要再犯错，贬入永巷！”
飞兰一直垂着头，模样战战兢兢，听到萍姑姑的话，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奴婢谨记在心。”
见飞兰如此模样，萍姑姑倒也是放心了不少，对着姚清规矩行了一礼，很快便离开了悠哉殿。
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下了一主三婢四人。
莞尔身形站得笔直，头微微垂下站在一旁，恭恭敬敬。
飞兰则是依旧跪在地上，浑身微颤，一动不敢动。
红苕心头虽是欢喜，却还是知晓自己此刻不该多言，给姚清掖了掖被角，退到了一边。
新婢入屋，主子自当是要立威。
手中茶盏由微烫变得温热，姚清掩面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低头抿唇喝了一小口茶水，视线谁也没看，低声开口：
“我这殿里，没什么太大的规矩，可以随意，但是不得僭越。”
“只我在的时候，不用跪。”
停顿了一瞬，姚清转眸，落在了跪着的飞兰身上：“上次我便同你说过了。”
“起来吧，不用跪着。”
言语间，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飞兰头磕在地上，听到姚清的声音，颤颤巍巍抬头，神色中满是惊恐：“娘娘……奴婢不敢……”
姚清似是料到飞兰会这么说，淡淡然眨了眼，语气格外平淡：“不敢就不用留在悠哉殿了。”
话音刚落，飞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音，猛地从地上爬起，口中连连道歉：“奴婢错了……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红苕站在床榻边，看着飞兰惊恐害怕的模样，心头满是焦急，回眼看向飞兰，又转过看向姚清。
眼眸微微闭起，姚清身子靠在软垫中，浑身放松开来：“红苕，带她俩在悠哉殿转转。该做的事也都教她们学了。”
“是。”得了吩咐，红苕匆忙应声。
“到明日早时，都不要来叫我。”喝下最后一大口茶水，姚清放下茶盏，整了整自己的头发，背对着三个丫鬟，躺了下去。
飞兰泪眼戚戚，重重抽了下鼻子，刚想接着开口说些什么。
“奴婢告退。”一直沉默不语的莞尔开口行礼，止住了飞兰要开口的打算。
红苕则是迈步将床榻旁侧的红烛点上了两根，对着姚清的方向低声小小地道了一句：“娘娘，明日西厨房会送清莲汤来。”
末了，红苕转身，对着两个女子点头示意，旋即，带着两人离开了主殿。
外头，天色逐渐暗下，越发显得殿内烛火明亮。
姚清背对着床榻外侧，并未入睡。
身子蜷缩着，姚清满心里想的，都是成陌质问自己的那句话————你骗我。
她能说什么？
她无话可说。
头一次，姚清因为他，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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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桌上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姚辙情绪略有波澜，一抬手，将那奏折径直扔到了一边。
一旁守着的诺德见状匆忙上前伸手兜住，重新将奏折放好：“皇上，可否就寝？”
事实上，姚辙批阅完的奏折，只是前天的量。
昨日和今日的奏折，还在他身后的长案上堆着。
诺德知晓皇上的性子，伸手将那些奏折抱着放到了身后的案桌上。
姚辙整个人已是极为疲乏，身子靠在龙椅背上，单手重重捏着自己的眉心，胸口处，已然是有一堆脏话想要出口。
一天天的，这些人有事没事就是奏折，有事没事就是奏折！
每次从早朝退下，姚辙丝毫都不想迈入养心殿。
因为养心殿等着他的，只有那源源不断铺天盖地一般的奏折。
眼睛闭着，姚辙重力捏了捏眉心，声音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愠怒：“宣下去，以后每本奏折，不得超百字。”
诺德身形弓着，心头虽讶异，却是收敛着神色应了声：“是。”
继而又是凝神好片刻的时间，姚辙抬了眼，视线看向正前方，出了神，口中下意识地落了话：“去沉月殿。”
“是。”诺德手中动作极为迅速，一边将明黄色地外袍取下，匆忙从身后给皇上穿起，一边眼神示意着守在一旁的小太监赶快动作。
小太监很是聪明，轻步退开，脱了皇上的视线，小跑着向着沉月殿方向奔去。
诺德恭恭敬敬，跟在姚辙的身后，离开了养心殿。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本是一直守在殿上的另一个小太监，在看到皇上离开后，瞬时向着反方向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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