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杨杨抱着柳瑜哭了很久，哭到声嘶力竭，哭到柳瑜肩上的衣服都快被泪水浸透了，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用一只手捂着脸坐在一边抽泣。
“柳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妈出差以前，你在我家哭过一次，那天你就已经知道了是吗？”
柳瑜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那时候阿姨还没确诊，只是要去做手术检查。我是无意中发现的，阿姨说不想让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
季杨杨的整颗心都要被愧疚感填满了，他明明那么爱自己的妈妈，却压根没注意到她的身体状况，还总是气她，让她担心。
“我妈妈她……会离开我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阿姨的病发现得早，肯定能治好的。我查过了，有好多乳腺癌早期的患者都痊愈了，阿姨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瑜拿出手机，把浏览器打开，收藏夹里放了一大堆乳腺癌患者痊愈的案例，都是在她知道刘静可能得了癌症之后查的。
“杨杨，你看，这么多人都治好了，阿姨也肯定能治好的。”
季杨杨接过手机，把柳瑜收藏夹里的每一条链接都打开，一字一句地看完，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害怕。
乳腺癌早期的治愈率高，可还是有概率是治不好的。谁都希望自己的亲人是不会是那小概率，可这种事谁又能保证呢？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网上搜寻着乳腺癌的资料，包括症状、治疗、诱因、并发症等等。所有相关的东西，他都认认真真，一条一条地看过去。
终于，手机的电量消耗殆尽。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良久，他才终于开口。
“柳瑜，我得回去面对这一切。我妈还在等我，我必须回去。我手机没电了，你能帮我查一下导航吗？”
“嗯。你想去哪儿？”
“离这里最近的理发店。”
柳瑜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立马打开导航交给了他。
到了理发店之后，季杨杨直接就让理发师给自己剃个光头。理发师都惊呆了，光头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这个年纪的孩子，谁不注重形象啊，怎么会突然想理光头？
“你确定吗？”
理发师小心翼翼地询问，季杨杨坚定地点了点头。
柳瑜看着理发师一点一点地把他的头发剃下来，那些头发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砸在她的心上。
季杨杨其实一直都挺注重自己的外表的，要不然也不会大冬天的，宁愿冻感冒也不愿意多穿一件衣服。可现在……
柳瑜忍不住上前询问理发师能不能让她来，理发师愣了一下，随后把手上的工具交给了她，自己站在一边看着。
白皙的头皮一点一点的露出来，季杨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象着妈妈变成光头的样子。
妈妈那么爱美，她怎么受得了？
柳瑜放下工具，帮他擦了一下眼泪。
她对他笑了一下：“小季变成小李啦，还挺帅的。”
柳瑜试图用玩笑话来掩盖悲伤，可还没撑过三秒，她的笑容就垮了下来，泪水夺眶而出。
季杨杨也再一次哭了出来：“柳瑜，怎么办？我还是好害怕，我好怕我妈会……”
柳瑜深呼吸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擦干眼泪，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季杨杨。
她在季杨杨耳边轻声说：“别怕，有我在。你陪阿姨，我陪你。”
等季杨杨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时已经来不及了。柳瑜转过身，拿起剪刀，一剪刀下去，一大束如瀑的长发就这么掉了下来。
季杨杨错愕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了其中的一部分。
他站起身用力地把柳瑜抱进怀里，哭着抚摸她的头发。
她明明最喜欢自己的长发了。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到现在，就没见过她短发的样子。她总是这样长发及腰，每当有风吹过，发丝就会轻轻飘动，漂亮极了。
她平时就算掉几根头发都会觉得舍不得的。现在却对自己下手这么狠，那头发几乎是齐根剪断的。
“杨杨，你听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奶奶最喜欢给我梳头了。她说女孩子就是要长头发才好看，总是很宝贝我的头发。所以，我把头发剪短了，奶奶肯定会很心疼的。阿姨要是不痊愈，我就不要头发了，我也去剃光头。奶奶就算是为了让我把头发长回来，也一定会保佑阿姨好起来的，你相信我。”
季杨杨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你，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理发师在一边呆愣地看着这一切，这才明白过来大概是怎么回事。他叹了口气，默默地等两个人哭完，把柳瑜按在了椅子上。
“你们钱都给了，我总得干点活。”理发师看着柳瑜的头发，心里犯了难，“你这小姑娘也太狠了，一下子剪这么短，都不太好拯救了。”
柳瑜吸了吸鼻子，冲着镜子里的人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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