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愿做梦也没有想到楚明遥会带他来肿瘤医院。
看着几个鎏金大字，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钟楚瑶生气的林思愿心底竟生出了一丝惧意。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楚明遥撇了撇嘴，“你知道我爷爷是怎么没得吧？”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但却唤起了林思愿的记忆，楚明遥的爷爷在6年还是7年前就是癌症没得。
于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以前楚爷爷还在世时楚明遥的日子过得并没有之后那么艰难，楚爷爷走也算是他生命的转折点。
“我爷爷就是在这儿没得。”
林思愿一时猜不透楚明遥的用意，只能讪讪的说上一句：“节哀。”
楚明遥摆了摆手，“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化疗吗？”
“知道。”当初林思愿在M国陪林禹洲治疗过一段时间怎么可能不知道，可那时的他终究还小，不管是林禹洲还是钟楚瑶展现在他面前的都是好的，积极正向的一面。
所以对于林禹洲的治疗过程印象最深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剃光头的事儿。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抗拒，总觉得林禹洲已经康复了，林思愿并不愿意过多的了解和接触癌症这个话题。
对于癌症的认知自然比较浅薄，知道能抗癌成功都得脱层皮，但是具体的并不了解。
“知道啊！会恶心呕吐，没有食欲，脱发。”
“没了？”
“嗯。”
“那你听过癌症很多人都是活活疼死的吗？”
楚明遥像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眼眶突然就红了，“我爷爷就是，你知道的我爷爷是军人，一生铮铮铁骨的军人，意志力求生欲那么强的一个人，可最后他却在求我拔了他的氧气管。”
“你知道吗？他后期排不出尿，全身都水肿了，整个人根本不能碰，一碰又疼的受不了，因为水肿不管照顾的再好还是压出了褥疮，皮肤溃烂完全无法痊愈。”
“因为卡着痰，无法喘息只能气管切管，到死他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清醒的时间不多，但都是因为剧痛，将原本昏迷的他强行唤醒，他每天唯一的力气都用在挣扎，想要拔管上，可手脚却像困畜生一样，被捆住。”
“那么高傲的人啊！临了却得不到一个体面。我受不了，我去求我爸，可我爸却告诉我，只要爷爷有一口气在，他都要救他，他不可能放弃，可我不认为这是在救爷爷，是在折磨他。”
“所以爷爷走的那天我没哭，葬礼上我也没哭，他们都说我是白眼狼，说我没良心，可我却不觉得，明明爷爷是解脱了呀！他终于不疼了，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我为什么要哭呢？”
这些话楚明遥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他现在跟林思愿说也不是想劝他什么，只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希望他从患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诚然至亲离开谁都接受不了，但以余生的思念，换他不受病痛折磨，这也不是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不是吗？
听完楚明遥的话，林思愿沉默了许久，久的楚明遥都要觉得林思愿不要相信他的话，索性拽着他的手就往医院里拖。
“走，我带你去看看。”
林思愿迟疑了，他害怕了。
但楚明遥却铁了心要让林思愿长长见识，硬是将人拽了进去。
之前楚明遥在医院贴身照顾陪伴楚老爷子，在医院还是很出名的，很多医生和护工都还记得他，知道他此行的目的还挺热情。
医生详细的跟林思愿说了很多临床的表现，虽然没有说结果，但话里话外说的全是继续治疗的意义不大。
护工在楚明遥的授意之下说了很多关于癌症病人痛不欲生的事迹。
听得林思愿脸上血色尽失，怎么走出医院的都不知道。
楚明遥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他觉得这一剂药太猛，需要给林思愿消化的空间。
不过他也没让他一个人待着，把人带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陪他就这么枯坐了一下午。
整整一天，根本不知道学校因为他们逃学的事情已经完全翻了天。
德英因为是私立，对学生很多时候管控的并不如一般的公立学校严苛，但年级第一逃课这也是大事儿。
好在班主任诚惶诚恐的给钟楚瑶打电话的时候，钟楚瑶并没有发怒。
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他们会找孩子的，让老师担心的客套话，便挂了。
这态度让冷淡的让老师都产生了错觉，不禁又对了几遍电话号码，生怕打错了电话，可确认无误后，老师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回想着以前钟楚瑶对孩子的体贴入微，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至于班上另外一个同样翘课的楚明遥，早被老师抛在了脑后。
林思愿同楚明遥一直待了太阳下山这才晃晃悠悠的坐公交车回了家，倒不是打不起车，而是林思愿非要坐公交。
楚明遥到时无所谓，但是他怀疑林思愿是不敢回家，所以拖延时间。
“对了，我从来没去过游戏厅，我们昨天那样玩儿大概要花多少钱，我拍了付款码，我给他转过去。”
林思愿把玩着手机，突然想起了这事儿。
楚明遥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你有毛病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不行，一码归一码，不能白白让人家亏本。”
林思愿从小被教育的是绝对不占一点小便宜，对于楚明遥的话是-不赞同的。
楚明遥看着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颇为无奈，索性将自己的收款码调了出来，“扫这里吧！”
“嗯？”
“在下不才，我就是老板。”
“... ...”
楚明遥以为林思愿是不相信，直接调出了营业执照，“看，这玩意儿花钱的很，我把这些年攒的钱都投进去了大半，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哦，我还指望着他给我转钱呢！”
看到林思愿看过来，楚明遥又连忙补了一句，“当然，你免费，你跟他们是不同的。”
林思愿知道是楚明遥的产业，直接将手机收了起来，占点小便宜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但不得不说，有了这个插曲，林思愿得情绪放松了不少，可整个人的情绪还是不高，因为他突然发现子这些年好像还挺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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