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大瓶,够小八哥吃上好几天。”
君迁在车门口扬扬手中的瓶子,与羽涅先后走上车。
他把瓶子放上桌面,开始挽衣袖去洗手。
我坐在沙发上,茫然看向走上前来羽涅。
一向爱干净的他,身上头上沾有泥士与草屑,额前还有细汗,衣领敞开很热的样子。
君迁背上也有一大片泥土留下的痕迹。
现在心乱如麻的我,没有心思去探究他俩遇上了什么事。
羽涅看出我神情异常,在我旁边坐下,柔声询问:
“繁缕,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泪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弥漫整个眼眶,然后宛如开闸的河水倾盆,簌簌落下。
“羽涅,我把九蓠给弄丢了,这次是真的丢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是在哪里弄丢的。”
我语无伦次的说着,带着无助,迷茫还有不知所措的彷徨。
“小八哥,不是在笼子里待得好好的吗?”君迁从地上提起鸟笼。
“呀,小八哥拉稀了。”他嫌弃地别过头。
“对呀,没丢,咦,它早上不是还挺有精神的吗?这会儿怎么要死不活的。”
羽涅蹙着眉,忍着冲鼻的臭气,接过鸟笼细看,继而又诧异发声:
“九蓠是个讲究的鬼,有次带它出去,拉臭臭还要我背过身,不许看,现在怎么如此邋遢。”
“它不是九蓠,不知是从哪来的八哥鸟。”
于是,我抽抽嗒嗒,断断续续将早上回来后的事陈述一遍。
“这么看来,小八哥是被人调包了呀。”君迁下着定论。
羽涅把我的手握在掌心,手上的微凉,让我缭乱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思路也渐渐明朗。
“繁缕,你别着急,目前就那对老人最可疑,你能想起他俩的容貌吗,还有他们有没有聊过是哪里的人,准备去哪里?”
羽涅轻声安慰着,给我提示,以便可以想起更多线索。
“对了,他俩离开前,那老者讳莫如深的与老妇对视一眼。
他俩的衣着与口音,不是本地人,我刚出去找过,没见着他们,连那只野猫也没看见。
羽涅,该怎么办,以前总爱骂它成烤鸟,烤鸡,现在真的要被人做成烤鸟了。
我这张乌鸦嘴。”
现在,我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只要九蓠能回来,把我自己烤了也成。
君迁下车去转了一圈,回来看着我与羽涅摇头。
我连老夫妻俩人的一点信息都没有,三人都是一筹莫展。
羽涅提起鸟笼来看,想着解决之法。
“繁缕,你在动物身上试过吗?”他这句话问得无头无尾,前言不搭后语。
在君迁愕然的眸光里,我却一下子明白过来:“没有。”
羽涅把鸟笼递给我,他的瞳眸深邃,泛着鼓励与希望。
我接过鸟笼,把手轻搭到小八哥背上,但心神不定,尝试过好几次,都无法启动忆海归墟。
悠扬的静心咒在耳畔响起。
羽涅见我垂眸,紧蹙眉头,知道我无法凝神,便轻轻念起经文。
慢慢地心神安宁下来,忆海归墟随着口诀,进入八哥鸟的忆海空间里。
透过八哥的双眼,老妇在一辆白色商务车前,切菜做饭。
老者坐在一张靠背布椅上抽烟。
“老头子,这鸟快死了,要不把它扔了吧。”
“扔什么扔,就是死,我也要把丑丑带回去埋。”
“当初让你别带它来,你就是舍不得,放在自己闺女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放她家,成成最爱拔丑丑的羽毛,天冬俩口子管都不管。”
“人家要有时间嘛,巧英地税那里要考核,天冬工商那里的事也多,成成都是由他爷爷奶奶在照看。
就算巧英那里放不得,巧俊那里总可以吧,孙女在外地,没有孩子欺负丑丑了。”
“哼,巧俊俩口子天天都在牌桌上,不着家,丑丑被饿死也不知。”
“那现在好了,丑丑不适应高海拔,也不抗寒,天天拉稀,搞得车里臭死了。”
“好了好了,快做饭,你是岁数越大废话越多,明天我们就回了。
走滇藏线要不了几天,到时丑丑还活着,就找李兽医帮看看,它陪了我六年多,也算是尽尽心吧。”
老者先是抱怨老妇,后又唉声叹气。
再往后,就聊旅游途中听来的事,还有家长里短。
时间来到今日,八哥鸟从笼子里被老者抓出,被装进衣兜,我眼前全是黑暗。
老夫妻的说话声透过衣兜隙缝,传了进来。
“等下你在车头放下猫,把狗吸引过去。”老者叮嘱,语气渗着紧张的急促,还有些气喘。
老妇埋怨:“为逮这只野猫,我的手都被抓了皮,那么小一包的鱼干,收我五十,在江城十块都不到。”
“行了行了,不就五十吗,我一月一万二的退休金,还给不起这五十么。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那只小八哥若到手,回到江城,总算能在老李头几人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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