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罗宗华的办公大楼，李牧然和刘奕帆都默契地没有说话，两人似乎都在整理刚才得到的信息。
今天阳光灿烂，校道两旁绿荫成盖，不时有清风徐来。
高大的树冠上，树叶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走出不远，李牧然回头望向罗宗华所在的大楼。
刚好一片很厚的云朵飘过，连同他们两人和整个办公大楼都笼罩在一片阴凉之中。
“怎么了？”刘奕帆也停下脚步，跟着回望，却不知道李牧然在看什么。
李牧然似乎在自言自语，喃喃道：“一个身处在黑暗中的人，怎么可以给别人送去光明呢？”
刘奕帆一愣：“你是说，罗宗华刚才都是在演戏？”
李牧然不置可否，转身继续往前走：“你知道吗，一个人说谎的高超境界，就是说的90%以上都是真的，只夹杂少量的谎言。甚至，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只不过说出来的事实，只是海水中露出来的冰山一角，更大的真相藏在海面以下，如果你据此以为你已经得到了全部真相，那……你可能就上当了。”
刘奕帆快步走到李牧然面前，研究起李牧然的表情，看他是不是又在故弄玄虚地自恋或装逼。
结果发现，李牧然一脸严肃和认真。
刘奕帆皱着眉头，下巴扬了扬：“那你说说，罗宗华说的，你看出什么问题了？我刚就特别奇怪，你一开始怎么就扛上他办公室里的保险柜？”
李牧然绕开挡着他的刘奕帆，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说：“第一，那个保险柜肯定有问题，一定藏着某些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他很聪明，他知道，他的办公室出现一个保险柜会很突兀，所以，他把它变成小方桌了，就能完美地隐藏起来，一般情况没有人会去动那个柜子，即使动了也不会生疑。
第二，他跟赵婷婷的接触，大部分看起来是真的，至少刚开始想帮她可能是出于真心。
但后来，赵婷婷毕业后，他再次对她进行催眠时，有没有在赵婷婷的潜意识里注入什么私货，目前是存疑的。”
刘奕帆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李牧然看了一眼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搭档，向周边扫了一下，找到一处校园长椅，示意一起走过去坐下。
“催眠是人进入潜意识的一种方式，催眠师可以使用暗示诱导使被催眠者的意识处于积极而活跃的状态，使被催眠者潜意识里的大量信息进行重新组合。进入催眠状态后，被催眠的人基本上会无条件顺从催眠师的指示，作出特定的行为或产生特定的感受，改变其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如果催眠师存心不良或行为不端，那就有可能在催眠时将不好的指令灌输给被催眠者。当被催眠者从苏醒之后，她并不会觉察自己是被人操控，反而觉得一切都是出乎自己的本心……”
刘奕帆一脸震惊：“啊？这么恐怖？”
李牧然：“是的，催眠治疗是需要非常谨慎的。而一般正规的催眠治疗，会要求有第三人在场，要清醒地见证催眠师的整个治疗过程，以免发生诸如性侵女性、肆意控制他人等事情的发生。”
刘奕帆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是想说，赵婷婷毕业后，他自己一个人找罗宗华进行催眠治疗时，很可能发生了某些她自己并不知情的潜意识修改，对吗？”
李牧然：“这也仅仅是猜测而已，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但我觉得，赵婷婷对罗宗华无条件的信任似乎可以佐证这一点。”
刘奕帆：“你觉得罗宗华跟赵婷婷真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李牧然：“在我询问到这个环节时，罗宗华的情绪有些异常，有掩饰之嫌，我猜，他跟赵婷婷可能不只是关系密切，彼此互为情人关系，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利益纠葛。照目前我们已经掌握的赵婷婷的社会关系来看，最有可能成为赵婷婷幕后老板的人可能就是他。”
刘奕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被李牧然的大胆假设着实震惊到了：“你写小说呢？探案全靠想象？”
李牧然微微一笑：“基于事实基础上的推断而已，探案时最不能或缺的就是充分的想象力。福尔摩斯说过：当排除了所有其它的可能性，还剩一个时，不管有多么的不可能，那都是真相……”
这种论调实在与刘奕帆长期以来接受的刑侦探案理论相违背。
她爸刘刚和众多同事都曾一再跟她说：探案要基于基本的事实依据。
依靠经验和现场物证做出谨慎的合理推断，而不是做天马行空的胡乱猜想，否则，容易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最终却无功而返。
刘奕帆想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我想到了！罗宗华说他跟赵婷婷2年以来从来没有通过电话，都是用微信联系，这种可能性是有，但是很低。如果真按你说的他们其实关系密切的话，不可能一次电话都没打过，因为如果真要论私密性，电话的私密性肯定比微信要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彼此还有另外一部手机，都是没有进行实名认证的预付费手机。”
李牧然笑了，朝刘奕帆大高高竖起大拇指。
“这个罗宗华有大问题，我们可要盯紧了……要不要我们赶紧申请搜查令，去他的办公室和家里，先搜个底朝天？”刘奕帆兴奋地问道。
李牧然笑着摇头说：“没用的，如果我是罗宗华，如果保险柜里珍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今天之后一定会马上转移，我们拿到搜查令也会扑空。
还有，申请搜查令的理由呢？你觉得仅仅凭着我们怀疑他跟赵婷婷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就能申请到搜查令？人家可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啊，等等……不在场证明？”
李牧然忽然想到什么，止住了笑容，表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刘奕帆被李牧然突然的变化惊住了。
“或许……这个不在场证明也不一定靠谱呢！”李牧然神色严肃地说。
"不靠谱?怎么说？”刘奕帆吓得站了起来。
李牧然也跟着站起来："走吧，我们去一趟教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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