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个老者走近，洛云曦眉心忽地一跳。
“……叨扰了，老前辈。能否劳烦您帮我们一下，把我们放下来。”
老者在树下踱了几步，往上盯着他们叹了声气，“老夫还以为，今日有猎物上门。”
“竟没想到，是两个不长眼的小娃娃！”
洛云曦不由得在内心啧了一声，想必这老者是来看他们笑话的了。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前辈，我这朋友身上中了毒，所以能否请您帮个忙，我还得去给他寻解药呢……”
夕阳的余光照着顾容止的肤色，似血色不足般的微微苍白，额头又开始冒着冷汗，看起来甚是虚弱。
老者捋了捋胡子，悠哉悠哉说道：“罢了罢了！反正你们也不能当肉吃……”
片刻后，洛云曦搀扶着顾容止道谢：“多谢前辈！还未请教前辈名讳……？”
“逍遥世间本无事，徒自空留一场梦。”
“逍遥子……”
洛云曦浅浅作揖：“多谢逍遥子前辈，前辈，不知您可知道这个山谷的出口？”
逍遥子看了一眼顾容止，神色难辨：“恐怕这小娃娃是撑不到你出谷找到解药了……”
“前辈竟懂医理……？那依您看，他身上的毒该当如何？”
洛云曦虚心求解。
逍遥子捋了捋白胡子，上前搭脉，若有所思：“此毒和牵机毒倒是有类似之处，中毒者先是发冷，后会发热，最后会影响记忆，时间久了，人恐会变得痴傻……”
“当日，我给他用了些药，我本想好了解药配方，无奈还差一味药材玄冰草，所以这才想着带他出谷寻药。不过，我却忽略了时间问题……”
洛云曦看着靠在石头上休息的顾容止，有些担忧。
“没想到你这小女娃，还会解毒？”
逍遥子两眼放光。
“……”
“晚辈……略知一二。”
“那，前辈可有其他法子救他？！”
洛云曦目光灼灼地盯着逍遥子。
“看来，他对你还挺重要……”
“跟我来吧，我那有药材，至于解药你自个儿慢慢配！”
逍遥子悠哉悠哉地背着手，领路走在前方。
洛云曦扶起顾容止，连忙应道：“多谢前辈！”
沿途走过是一览无余的郊野，周围的山看起来都格外巍峨高大。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才到了住处。
眼前的小木屋虽是陈旧，但进屋以后，入眼可见全是稀奇药草。
碳火在室内铁盆里慢慢燃烧着，狭小的空间却让人觉得分外温暖。
“药材都在架子上，你自己找吧。”
“老夫且看看你的医术如何……”
逍遥子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就跑去生火做饭了。
洛云曦浅笑道谢：“多谢前辈的药。”
她去架子上找到玄冰草，根据之前写的配方，熬煮药材，半炷香后，药炉散发着苦涩的气息，闻着味儿，都能猜想到有多苦。
待药煎煮好，洛云曦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端着药汤， 朝着床边走去。
刚走近，原本躺在床上的顾容止忽地睁开了眼，眉眼温和地看着自己。
性子比起以前，倒是更加可爱了些。
洛云曦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她轻轻地放下药碗，示意他喝，“喏，把这药喝了……”
顾容止毫不犹豫，端起碗全喝光了。
由于药汤太过苦涩，喝完他有些委屈，拉着她的衣袖撒娇：“姐姐，这药好苦，可是我听你的话都喝完了！有奖励吗……？”
洛云曦逐渐习惯了他这样，微挑了下眉，内心有些哭笑不得，她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糖剥开递给他，“给你准备了。喝完药，就好生休息……”
顾容止接过糖放嘴里含着，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姐姐，药很苦。”他盯着她的眼睛很是诚恳，不过继而笑道，“不过，现在好甜。”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眉眼温柔。
“咳……”
“快躺下休息！”
洛云曦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匆忙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去收拾药炉。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床上那头突然传来动静。
“噗——咳咳……”
只见本睡得安稳的顾容止突然撑起身子俯趴在床头，从口中蓦地吐出一大口黑血，脸上的血色瞬间消退，显得更加苍白。
洛云曦有些始料未及，慌乱上前扶着他：“顾容止，你怎么了？？！”
“前辈，前辈！”
“这是怎的了……？”
楼上的逍遥子听到动静便下楼查看，只见洛云曦有些惊慌失措。
“……他，他不知怎么了？我明明给他喝了解药的……”
洛云曦虽说医术前卫，但涉及毒，算不上涉猎广，如今这情形，让她有些慌乱。
逍遥子上前诊脉，捋了捋胡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放心吧，死不了。”
“多喝几次药，多吐几次，便也就好了……”
……
“多吐几次……？”
洛云曦看着顾容止愈发苍白的脸色，有些迟疑。
“前辈，不知是不是晚辈的配方有何问题？”
“你的药方老夫刚闻过了，配得甚妙，可再加一味温和滋补药物，这样，他会好得更快些。”
逍遥子说完，突然盯着洛云曦，眼中有些算计：“我看你这小女娃医术倒是破有几分造诣，要不你就留下来跟我学艺，如何？”
“……”
“多谢前辈抬爱，只是，只是我……”
事出突然，洛云曦还未想好怎么回绝。
逍遥子叹了声气，摆了摆手：“罢了，不强求，反正老夫也习惯一个人了。”
“年纪大了，我要先去睡了，你们晚上动静小些！”
“那前辈早些休息。”
洛云曦轻声应道。
逍遥子上楼以后，她转头看着床上的顾容止，微叹了口气，随后打湿锦帕替顾容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轻而易举地看见他鸦羽般浓密的睫毛。
不过他仿佛做了个不好的梦，眉头紧锁，甚是不安。
俊朗的五官在此刻看起来倒是显得有些“娇弱”了。
洛云曦想起逍遥子说的那些话，虽说服了解药，却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她手上的动作不由轻了几分，似是喃喃自语：“顾容止，你会好起来吧……”
也不知道到时候，他还记不记得起，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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