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和华回舟没明白老奶奶话里的意思，和她打了声招呼就上楼了。
昏暗狭窄的楼道里，橙黄色的灯光忽亮忽灭，脚底下的台阶都看不太清楚。
忽然，楼道里响起一道怒吼声，吓得华回舟一激灵，不自觉的拉过零零挡在自己前面。
零零眨巴眨巴眼，“……”。
“四伯，我们俩的位置是不是站错了？”。
这样的情况下不应该是四伯保护她吗？为啥四伯要躲在她的身后。
华回舟尴尬的轻咳一声，慢慢直起腰，收回搭在零零肩膀上的手插回兜里，若无其事的看向旁边，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
零零侧头看他，认真问道：“四伯，你害怕呀？”。
华回舟的歌声戛然而止，他舔了舔嘴唇不自然的笑了一声，“哈，哈…怎么可能，我是大人有什么可害……”。
怕字还没说出来，楼道里又传来一声吼叫，华回舟一个腿软，后背撞墙跌坐在地上。
零零无语叹口气，“好吧，这次我确认了，你就是害怕”。
华回舟低下头，心中凄凉。
完了，在小侄女面前暴露了这么脆弱的一面，他彻底没脸了。
零零可不嫌弃华回舟，伸出手去拉他，并且安慰道：“四伯，是人都会害怕，害怕并不可耻，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笑话你哦”。
华回舟的一颗心就好像被捅开一个窟窿，越听零零的话窟窿越大，漏风就越严重。
“不过看四伯害怕还真是稀奇呢”，零零又说，甚至没忍住捂嘴偷笑。
华回舟生无可恋，整颗心都凉了。
*
两人沿着楼梯摸索往上走，越接近四楼吼叫声吵架声越大，挺激烈的样子。
当他们站在姚茉茉家门口才发现吵架声竟然是从她家发出来的。
“怪不得刚才老奶奶说茉茉阿姨家闹呢”，零零把小耳朵贴在门板上，就听到一道男声和一道女声交替着骂。
她听着声音不像是茉茉阿姨，所以茉茉阿姨是被骂的那个。
“四伯，我们要敲门吗？”，零零问道。
华回舟嗯了一声，恢复了清冷脸。
他把零零拉到自己身边才开始敲门。
“叩叩叩……”。
三声门响后，屋内的动静小了许多，华回舟怕他们没听见又敲了三下。
“我告诉你，赶紧乖乖上班，别总想着辞职的事！”。
门后传出一句话，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咔哒”一声后，门被打开，露出一张男人脸。
因为是背光，他们根本看不清男人长相，只听他粗声喊道：“谁啊，有什么事儿！”。
华回舟偏了偏头，从缝隙中看到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姚茉茉，身影有些单薄，纵然没看到她的脸，也能感觉到她的悲伤。
华回舟猜，应该是她跟父母提出要辞职的事，遭到父母反对而爆发了一场争吵。
正想着，他就感觉手一沉，低下头就见零零对他挤眉弄眼，提醒他道：“四伯，你不是要找茉茉阿姨谈工作的事情吗？”。
华回舟反应过来说了声对，随后抬起头对男人说，“您好，我是基建公司姚茉茉的领导，找她…要谈一谈工作上的事，她在家吗？”。
男人一听华回舟的话，“咔”的就把屋里灯打开，一瞬间连带着走廊都亮如白昼。
男人脸上带笑的把门打开，一脚就把门口堆的纸盒子踢开，迎接华回舟。
“欢迎领导来，茉茉在家呢”，说着，男人往后喊了一声，“茉茉啊，赶紧的，你领导来了，怎么那么不懂事啊”。
姚茉茉愣了一下，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她跑到门口看到华回舟和零零下意识的问道：“你们…怎么会来？”。
“啪——”。
男人打了一下姚茉茉的后背，虎着脸斥道：“这么没礼貌，领导来肯定是有道理的”。
说着，他面对华回舟时又变了脸，谄笑着要把人请进家门。
华回舟摇了摇头，礼貌拒绝。
随后看向姚茉茉，“有时间出来聊一聊？”。
“有！茉茉时间多的是！”，男人怕姚茉茉犟，赶紧把她推出去，顺便关上门。
姚茉茉往后看了一眼，通红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悲伤。
之后她转过身对零零和华回舟艰难的笑了笑，声音沙哑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华回舟低低嗯了一声，转身下楼。
零零则跑到姚茉茉身边抓住她的手晃了晃，乖巧说道：“茉茉阿姨，我们走吧”。
姚茉茉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
五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姚茉茉出了单元楼门身体便抖了抖，胳膊上一层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手臂，抬头看到华回舟有些清瘦的背影，盯着看了一会儿，待华回舟转身，她收回了视线。
昏黄的路灯下，姚茉茉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华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华回舟看着她，声音清冷，“唐姿琳欺负你，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姚茉茉怔愣，一下子没想起来华回舟说的是哪一次。
紧接着又听他问道：“在H国为什么要坐在桥上？”。
“想轻生？”。
姚茉茉瞪大眼睛，没想到华回舟跟她说这件事。
零零听着华回舟的话简直无语，要不是茉茉阿姨情绪不太对，她高低都得好好说一说四伯。
就他这个问法根本不是劝说的语气，完全是想让对方立马就去“屎”。
零零看着茉茉阿姨沉默不语，四伯又紧盯着人家想要答案，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到极致。
“那个……”，零零出声，“茉茉阿姨，其实我四伯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关心你……”。
华回舟没让零零把话说完，语气有些生硬，“姚茉茉，生命是你自己的，如果你都不珍惜，指望谁珍惜！”。
零零，“……”。
带不动，带不动。
没救了，四伯没救了！
她也不救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零零弯腰塌背的走到刚才老奶奶坐的小凳子跟前，一屁股坐下。
“唉……”，零零叹了口气，小手撑着腮帮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那边，姚茉茉低着头不回应，华回舟沉了口气也不再针对她想轻生的事。
“刚才你和你爸妈吵起来了？”，华回舟问道：“因为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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