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从病房出来。
舒云看向季淮南，整个晚上男人的眉心都紧紧皱着，此刻虽说找回了孩子们，可依然郁郁寡欢，她明白他的心事。
于是带他去看季嘉兰。
“大姐的病房在三楼。”
一行人上了三楼，楼道里静悄悄的，唯独有一间病房传来刺耳的说话声。
“我的金孙啊，你太惨了，你怎么就托生到这个贱人肚子里了，她好狠的心，为了自己活命竟然要你去死！”
“老二媳妇，你的命是我金孙换来的！”
“你必须赔我一个金孙！”
李婆子大声嚷嚷，嗓门高得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丝毫不顾及季嘉兰刚从鬼门关里抢回来，整个人虚弱不堪，需要静养。
她表情刻薄。
一想到生孩子花了这么多钱就一阵肉疼。
“明天就出院！”
李长志蹲在墙角，高大的身子佝偻着，听了亲娘的话嗫嚅了几下嘴唇，终究是没敢反驳，看向躺在床上怔怔流着眼泪的季嘉兰，小声道：“兰兰，听娘的吧。”
季嘉兰面色苍白。
孩子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对于李长志，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她怨自己看错了人，怨自己一步步忍着让着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她被李家人逼到绝路，退无可退就无需再退。
姑奶奶我不忍了！
“滚出去，都给我滚！”
李婆子一愣，随即炸毛，冲到病床旁边指着季嘉兰的鼻子大骂：“你骂谁呢，我看你真是生孩子生得脑子都坏掉了，敢骂婆婆和男人，你胆子长毛了吗？”
说罢，她又挑唆李长志。
“长志，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媳妇欺负你老娘，这哪是娶媳妇，这是娶回家个祖宗奶奶啊，你还不给我打，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打啊！”
一声怒吼。
吓得李长志浑身一个激灵。
他从小被李婆子训斥惯了，早就形成了不敢反抗的性格，虽然觉得不该打生产完正虚弱的季嘉兰，可亲娘一个眼神狠狠瞪过来，他就怕了。
于是，磨磨蹭蹭上前。
“兰兰，你别怪我，是你先骂娘的。”
说罢，一狠心扬起了手。
两行清泪从眼角溢出，季嘉兰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碎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意料之中的巴掌却没有落下。
反倒是听到砰得一声闷响。
她缓缓睁开眼。
一下子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李长志被踹到了墙角，而踹他的那个人，正是季淮南。
“二弟！”
一时哽咽，哭得更厉害了。
季淮南看到季嘉兰的惨状，心头窜起一阵怒火，他大步走过去，像是拎小鸡一样将李长志拎起来，一拳捣在他肚子上，接连好几拳下去，李长志只有嗷嗷惨叫的份。
李婆子吓坏了。
她想上前阻止又怕自己也挨打，只能扒在季嘉兰床边央求：“兰兰，你快管管亲家舅舅，再打下去你男人就没命了，你可要当寡妇了！”
季嘉兰看都不看她。
打定主意不去阻拦。
眼看着李长志出气多进气少了，季淮南才停手，他将人扔到地上，朝着李婆子一步步走过来，每走一步李婆子就大叫一声，到底是做了亏心事，打心眼里害怕。
“淮、淮南，有话好好说……”
季淮南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直接挥起拳头朝李婆子捣过去。
“啊！”
嗷的一声，李婆子直接吓破了胆，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还尿了裤子，浑身散发着尿骚味，臭不可闻。
季淮南直接一手拎一个，将这娘俩扔到了医院厕所。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只余下季嘉兰的抽泣。
舒云环顾四周，下午她离开的时候特意买了奶粉和麦乳精，这会儿却是影儿都没有了，想必是被李大嫂拿走了，于是，只好倒了杯水给季嘉兰。
水也不热，只是温温的。
“大姐，喝点水吧。”
季嘉兰感激地看着舒云，挣扎着起身要给她磕头。
她知道若是没有舒云，自己这条命就没了，想到之前自己因为没借到钱还埋怨过舒云，一时间愧疚得抬不起头。
“弟妹，大姐给你磕头。”
舒云吓了一跳，赶紧扶着不让她乱动，心里也是感叹，季嘉兰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但愿能把恋爱脑的毛病扔掉。
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可就白救了。
“快躺好，你还虚弱着，别乱动。”
季淮南沉着脸。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过下去？”
“不过了。”
季嘉兰长长叹了口气，咽下心底的苦涩。
“他们一家子都想要我的命了，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等我出了院就跟李长志离婚！”
她说到做到。
三天后一出院，立即就和李长志去了民政局。
李长志哭丧着脸。
“兰兰，能不能不离婚？”
季嘉兰身体还虚弱着，可她一天都不想等了，看着李长志的目光也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剩下的全是陌生冰冷。
“进去吧，别磨蹭了。”
民政局里全都是结婚的。
离婚的只有他们这一对。
惹得别人瞧稀罕似的大眼瞪小眼地看过来，李婆子觉得脸上挂不住，狠狠剜了季嘉兰一眼：“谁家过日子马勺不碰锅沿，竟然要来民政局丢人，孩子都生了，离什么离！”
私心里是不想儿子离婚的。
先不说离了以后再找的问题，就说上哪去再找季嘉兰这样一心为婆家的傻女人，其实她心里明镜似的，不过是拿捏着季嘉兰死命欺负罢了。
季嘉兰只当没听到。
她将证件递给工作人员。
“同志，我们办离婚。”
眼见季嘉兰动了真格，李长志一个大男人没出息地红了眼眶，李婆子也急了，她将李琳琳扯过来，想着季嘉兰看在孩子的面儿上能心软。
“琳琳，快说你要爸妈。”
不料，李琳琳却站在季嘉兰面前，轻声：“妈，你离了吧，没有爸爸你还有我，咱们娘俩永远不分开！”
李婆子气得竖起眉毛。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我不是傻了，我只是舍不得我妈受欺负。”
孩子的一番话更加坚定了季嘉兰离婚的决心，离婚以后，就算日子过得再苦，乞讨要饭，她也不会要到李家门口。
“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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