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继祖可不会在这种时候承认自己刚才在大殿之上是在给朱高煦上眼药，而且还是在姚广孝面前。
当即就开始装傻充愣。
见常继祖不愿意承认，姚广孝到是也没有过于逼迫常继祖，而是看着常继祖的眼睛微微笑道。
“而今天子初登大宝，诸皇子皆不在京中，谁都有可能，谁也都没有可能，你生于应天长于应天，老僧也没有听说过你与高炽那孩子有什么交情，却为何要这么急切？”
常继祖心里暗叹一声，若是你跟我一样都来之未来，那么包好未来的仁宣二帝的大腿也会是你唯一的选择。
朱高炽那家伙虽然看上去仁慈宽容，心宽体胖的，实际那心眼子最少有八百个！别说朱高煦这个心眼直的，朱棣这种心眼多的又如何？到最后不是一样奈何不了这个太子爷？
等到朱高炽登基之后，朱高煦学着他爹也想来一招清君侧，也不知道是不是实在找不到奸臣了，就把杨士奇当成奸臣，可朱高炽怎么做的呢？转手就把杨士奇送到了朱高煦的军中，诺，人给你了！
本来是要清君侧，人家直接把你们说的奸臣就送过来了！这个反还能不能造了？
朱高煦只能将大军给憋了回去，杨士奇也不敢杀，乖乖的给朱高炽送了回去。
算计人心能算到如此地步，谁小看朱高炽那就是找死！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常继祖都没有理由不抱朱高炽的大腿，而去抱朱高煦的大腿。
“大师说的什么，小子懵懂，听不懂啊！”常继祖决定装傻到底。
姚广孝也不生气，向前方指了指，意思是与常继祖一起出宫。
两人漫步在宫道之上，姚广孝却叹了一口气：“小子，自古君威难测，天家之事最是复杂，更何况又是关乎天子之位，各种阴谋诡计，明刀暗箭都会接踵而来，你今日露了像，日后，这就是别人攻击你的把柄。”
常继祖默不作声。
姚广孝也不管常继祖有没有在认真听，自顾自的说道：“伱年纪尚小，陛下也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再过十年再谈这种事情也来得及，不可急于一时，君子不但要藏器于身，有时候，也要学会待价而沽！”
常继祖惊讶的抬头看向姚广孝，如果说之前姚广孝的话不过是一个提醒，可现在的话几乎已近悖逆！
常继祖不明白，姚广孝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看见常继祖疑惑的眼神，姚广孝笑了。
“老僧年轻的时候，与你一样，自以为看穿世间万事，这天下凭什么就只能按一定之规运行！这才投身陛下门下，帮助陛下靖难，可到了这个时候，老僧才发现，原来老僧打破的不过是老僧心中的天下之规，而真正的规矩一直都没有变！”
“天道有常，不以尧存，不以桀亡！荀子的这篇天论，以此句穷尽天道至理！老僧不如也！”
姚广孝的感叹，差点没让常继祖笑出声来，之前就一直有人说这个道衍和尚，其实是个狂僧，现在看来，果然够狂，竟然拿自己跟荀子相比肩！这千年以降的英雄豪杰就没有其他能跟他比的呗？
常继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两人却已经走出了宫门。
姚广孝向常继祖打了一个稽首：“小子，老僧送你一句话，静待天时，不急不躁！日后若有时间，还请小子常来鸡鸣寺！”
话一说完，姚广孝僧袍一挥，竟然直接转身离去，连多一句话都没有！
常继祖心里咀嚼着姚广孝送的这八个字，嘴里却嘟噜了起来：“这老和尚，真怪！”
有了朱棣的圣旨，常继祖也不用继续回诏狱里待着，看看天色还早，干脆去衙门看看，多日没有去东厂衙门，还怪想那个小门脸的。
来到东厂衙门，刚进正堂，就看见林环捧着一沓文书经过，常继祖看见林环就想起了韩衍，当即叫住林环。
“林环，韩衍告假多时，一直没见回来，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
林环本就是个庄稼汉的样子，此刻见到常继祖询问，显得更加老实，只是摇了摇头。
“属下并不知道他去何处，当日他只说了家中有事，估计是回泉州了吧！”
“泉州？”常继祖一愣：“韩衍家不是长乐的吗？”
林环也是一愣，一脸疑惑的看向常继祖：“他家据说祖籍在泉州，后来才搬到长乐的，所以有可能回泉州老家去了。”
常继祖挥挥手，让林环离开，心里却犯了嘀咕，这泉州从宋代开始，就是对外海贸的基地之一，更是出现了华夏第一个总管海贸的外族人，也是灭宋的元凶之一，蒲寿庚！
所以从宋到元，从元到明，泉州与海贸都密不可分，知道大明建国之后，朱元璋厌恶蒲家的所作所为，将蒲家全家打入奴籍，并且废了三大市舶司，泉州这才沉寂下去。
没想到韩衍竟然是泉州人？那他们家也是做海贸的？
因为自己剿灭了倭寇，海贸局面大变，所以他才匆匆赶回去？
常继祖在心中给韩衍画了一条还算说得通的逻辑线。
他倒也不是怀疑韩衍什么，只是觉得明年就要科举，韩衍此时却匆匆离开应天，行为上有些奇怪而已。
正想着，却见李淇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无情。
看两人脸上的神色很是凝重，常继祖也很奇怪，咋了这是，自己不都从诏狱里出来了吗？怎么还谁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样？
两人快步来到常继祖面前，向常继祖行了一礼。
李淇一脸严肃的对常继祖说道：“厂督，苏州那边出事了！”
“出事了？”常继祖一愣，旋即问道：“是锦衣卫那帮人出幺蛾子了？”
李淇点点头：“厂督所料不差，正是锦衣卫要对厂督下手！”
“对我下手？”常继祖乐了，自己在苏州，指挥了苏州大捷已经是朝廷都认可的事情，封赏都下来了，锦衣卫还能怎么对自己下手？说自己用计收回了那些乡绅霸占的滩涂田？笑话！这事自己也已经交到了夏原吉的心腹，新任的苏州知府手上，就算要找麻烦，也是那位苏州知府顶着，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见常继祖不以为然，李淇却有些急。
“厂督，锦衣卫说你通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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