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之伸出的手扑了个空，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到陆蒹葭的发梢，他徒劳地在空中抓了一把，整个人目眦欲裂。
当他收到陆蒹葭那条只有一个定位的信息时，心中就隐约有了不妙的预感，他立刻回拨了电话给她，却听见了关机的提示音。
挂断电话后，他没有一秒犹豫地就往那定位的方向赶了过去。
却没想到还是没有来得及。
宋庭之回过身，眼眶血红，陆斌见势不妙准备开溜，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就被一拳打翻在了地上。
宋庭之这一拳又狠又重，陆斌鼻孔中流出血，直接晕死了过去。
宋庭之却来不及再和他过多计较，他看着浮在水中的陆蒹葭，瞳孔紧缩。
陆蒹葭的状态显然是不正常的，她水性极好，上次车子落水的时候，是她带着他游上了岸，但此刻她却只是在水里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便开始往下沉。
宋庭之望着水面，喉头滚动了一下，他迈出一只脚，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巨大而深重的恐惧控制着他的神经——他还是克制不了对过去的阴影。
在被母亲推到水里之前，他其实是会游泳的，可那之后他却再也没下过水。
上次慈善晚会陆蒹葭被向南推到水里去的时候，他犹豫了，因为那会他还只当她是时栩然的替身，对一个替身，他做不到毫无保留。
但这次不同，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就在这犹豫的短短几秒内，陆蒹葭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水面。
宋庭之看着恢复平静的水面，脑海中的弦忽然就绷断了。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能重新再拥有她完全是一场意外，而这种意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他承受不了再失去她的后果，他必须要救她。
宋庭之心念电转，知道结果来去不过三种情况。
他下水，救起陆蒹葭，两人都活。
他下水，救上来陆蒹葭，自己上不了岸，以命换命，他心甘情愿。
最坏的情况无非是两个人都活不了，那也挺好，不能同生也算共死。
不管结果如何，一切交给天意。
宋庭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水里。
入水的瞬间，他什么也没想，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摆动着手臂。
水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他仿佛又看见了水里漂浮着的母亲和妹妹的脸孔，但这一次他没有逃避，而是直直地注视着她们。
片刻后，幻视消失，宋庭之知道这一次，他终于赢了。
手臂摆动推出水波，宋庭之向着水中不断下沉的人游了过去。
陆蒹葭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开，如同海藻一般摇曳着，双眼紧闭，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游到她的背后，双手从腋下穿过，托着她从幽深的水中向上浮游。
这一次换他来救她。
光线从水面透下来，他盯着那渺远晃动的微光，忽然意识到——他不再怕水了。
曾经如附骨之蛆一般根植在脑海里的对水的恐惧，对过去深重的阴影，似乎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让他产生了一种重生般的解脱感。
他战胜了意识最深处支配着他的恐惧，救了自己的爱人，也救了自己。
即将破出水面的瞬间，一个温柔悦耳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到耳中。
“当我数到1，你会醒来。”
接着响起了倒计时：“3——2——1——”
“滴答。”
下一秒，水面乍破，白光刺痛了宋庭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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