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微笑着伸出手和顾铁云的手握在一起，“桃花同志，我代表中共社会部来北平和你联系，希望以后我们能很好配合。我在来北平之前，徐部长专门叫我过去谈你的事情。他对你的评价很高，要我对你说声抱歉，最近因为一些原因，组织上推迟了跟你的联络，请你见谅。另外，你通过哈城传递上来的关于日军常德会战的情报，中央已经收到并给予你高度肯定和表扬。”
“中央都已经知道了？”顾铁云吃了一惊，心中异常激动。
“是的，虽然我可以理解你当时的急迫心情，但是对于你这种传递情报的方式，我不得不提醒，这样做可能会给你和其他同志带来危险，我并不提倡。”石坚严肃地说道。
顾铁云点头，但立即又抬头问道，“请问组织那里是否有严国城同志的下落？”
“这就是我下面要和你谈的事情，也是组织为什么推迟和你取得联系的原因。”石坚神色复杂，目光中都是疑虑，“就在你汇报严国城同志暴露的第三天，组织收到严国城同志的一封电报，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我已暴露，桃花被监视中。”
“说我被监视？”顾铁云眉头蹙起。
“是的。徐部长见到这份电报后，立即安排这里的同志对你进行保护，必要时安排你撤离。但从这些同志返回去的报告，他们并没有发现你的身边有人监视，而对严国城同志失踪的事情，却发现了很多疑点。”
“从我这里得到的情报，我也觉得有一些难以理解的地方。“顾铁云将自己从宋大虎那里知道的关于严国城失踪的消息详细对石坚说了。
见到石坚目光中露出一丝警惕，顾铁云又急忙说道，“之前在这里工作的胡保全同志，在老严失踪的那个晚上，他死在了我家胡同口。胡保全同志在牺牲前曾经委托我太太，也是我的交通员王秀儿同志，让我去找一个代号老猫的同志，我找到老猫后发现他居然是我们警局的一位同志，他那天也参与了抓捕老严的行动，并且事后也探听到了是一个男人打电话到我们警局告发了严国城同志。当然，我并不能确定这个警局的同志就是老猫。”
“我知道老猫是宋大虎同志，你可以相信他。你们两个人原来都是单线联系，出于组织原则，胡保全同志不应该让你们两个互相联系，我相信他也是出于一些保护你们的考虑才这么做的。现在既然你们互相都已经知道了彼此身份，可以在确保双方安全的情况下适当配合。”
见到顾铁云点头同意，石坚的语调缓了缓，又继续说道，“关于严国城同志的电报，我还没有说完。之后的一两个月里，我们不停地收到他的电报，每次都只是写着一句话，桃花在监视中，危险，需要立即撤离。我们立即回电过去，又得不到严国城同志的任何回应，这些奇怪的报告终于在六月底结束。”
“六月底？”顾铁云眯起眼睛，总感觉到这个时间好像让他想起些什么。
“还有一个原因推迟了我们联系你。”石坚盯着顾铁云的眼睛看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所有和严国城同志联系过的同志都死了，只留下你，还有和你生活在一起的王秀儿同志还活着。”
“什么？”顾铁云大惊失色，“他们是怎么死的？”
“很多意外，车祸，食物中毒，掉进河里，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发生这么多意外，而且他们都和严国城同志有关，那么意外就不是意外了。对了，唯一一个不是意外的死亡，就是胡保全同志，他被人杀死在你家的胡同口。”石坚的声音顿了顿，“我不想隐瞒，包括我在内，我们都曾怀疑过你，但是后来，很多证据和来自各方面的情报放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最终解除了对你的怀疑，并决定重新和你联系。”
顾铁云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脑海里跳出各种猜测，只是垂头不语。
“桃花同志，说些关于你以后工作上的事情。”石坚的话将顾铁云从沉思中拽了出来，“从今天谢文志酒桌上的表现，他很想搭上书梁这条线去升官发财，而你也必须利用好自己和程书梁同志的交情以及你在宪兵队的关系，去拉拢谢文志，尽快在警局中提高自己的地位，为以后的长期潜伏做好准备。”
“我明白，一定完成任务。”顾铁云坐直身子，认真地说道，“从目前的情形看，日本在各个战场都纷纷受挫，我相信这些侵略者的末日也快要到了，我们和国民党的正面对决也必将随之开始。”
“你分析得很好。”石坚欣慰地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家里怎么会多了一位老太太？”
“她是我之前警局同事的母亲，她儿子被谢文志发配到了满洲，最后成了一个绺子。老太太在北平流落街头，我不忍心就将她带回了家里，后来大家在一起住习惯了，我就留她在家里了。”
“你那个之前的同事叫沈维？”石坚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顾铁云诧异了，他没想到石坚居然还知道沈维。
石坚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良久之后，才抬起眼皮看向顾铁云，沉声说道，“她不能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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