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社长
停车场祥和的氛围终究不是安普顿夜晚的常态，在安普顿的外环，在那些路灯未能照亮的黑暗中，无数人结伴而行，穿梭在黑暗的街道中。
一扇扇房门打开，昏黄的灯光倾泻在黑暗的街道上，将那些人吞噬，消失在被封死的屋子中，享受着独属于他们的欢乐。
安普顿曾经也是一座矿业城市，借助复杂的地下环境和空旷的地下世界，一座座隐秘的地下坊市在这里建起，寻求欢乐的人们与黄金一起在这里汇集、流通，随后没入那些大人物的口袋中。
在安普顿的地下坊市中，霍夫曼一如既往地坐在彩绘的玻璃后，看着斗兽场那边的场景。
没有人来这里捣乱，斗兽场又恢复了以往的混乱，被生活逼上去的斗士，被改造过充当野兽的药人，人类的潜能在这里激发，恶念与嗜血的冲动在这里放大数倍，相互碰撞糅合，共同铸就人生百态。
霍夫曼看了一会儿，便驱动轮椅转过身，他点燃了蜡烛，一盏盏亮起的灯光驱散了房间的黑暗，露出靠在墙壁中央的小型神龛，以及那位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像是在祈祷的男人。
“没想到异教结社的教长，信仰的竟然不是被你们当做神明的我们，而是兰茵圣教。”
烛光将黑暗驱散，打破先前的沉寂，迪特玛尔转过身，看着正在向这边移动的霍夫曼，轻声笑道。
“将你们视为神明的人，绝对是这世间一等一的蠢货，很显然，我不是那种人。”霍夫曼讥讽道，任谁都不会想到，血牢神社那位神秘的教长，竟然会是他，那位掌管着安普顿地下情报网的人。
“那你为什么……”迪特玛尔有些疑惑，在整个集群的支撑下，他的智力与算力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感到恐惧的地步，但他终究不是人类。
像人类那样思考，并且理解人类的想法，对他而言还是一件难事，他需要进一步的学习。
而在完成学习之前，依靠异兽的思维去分析，就算已有的算力扩大十倍也无法完全解析。
“只是一个念想罢了，在我尚未丧失希望之前，我也曾是一位虔诚的兰茵信徒。”霍夫曼看着那座神龛，用仅存的右手在胸口画着审判的十字。
在人类各国关系还未曾恶化的年代，兰茵的光辉曾经洒满了整片大陆，更别提与兰茵毗邻的安普顿港。
“尚未丧失希望之前？”迪特玛尔眼中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学习最快捷的方式便是尝试了解一个人的过往。
在这种对话中，你能捕捉到那人流露出的情绪，一点点咀嚼品尝其中的滋味，而非粗暴的进食。
“安普顿港是一座混乱的城市，在这里，只要出生时不是各大家族的核心成员，那么你所能依靠的便只有你自己。很不幸的是，我出身平凡，仅仅只是安普顿那芸芸众生的一员。与那些健康的人相比，我还是一个长不大的侏儒，没有过人的膂力，连生存都很困难。”霍夫曼抚摸着自己断去的手臂，眼中流露出怀念。
“这可不太妙啊。”迪特玛尔附和着，他在人类的社会中行动过一段时间，他也见识过这座城市的混乱。
他见过半大的孩童手持利器藏身于阴影，试图抢劫过往的路人，弱肉强食的法则从一出生便刻在了他们的骨髓中，从明白饥饿为何物起，他们就该尝试着自己去获取食物。
“确实不妙，我只是一个侏儒，那些孩子能够汲取臭水沟的营养，让自己长大，发育成人。而我呢，无论如何蹦跶，也只能这样，成一个手脚健全的残废，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中挣扎着。”
霍夫曼声音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就没有想过离开这个鬼地方吗？”迪特玛尔仔细大量着霍夫曼的样子，放肆地大笑起来。一个手脚健全的侏儒，在这个充斥着暴力的城市中，究竟该怀抱着何种绝望。一个永远长不大的人，没有健壮的身体与虬结的肌肉，有的只是随时间流逝，不断老化的机能与脆弱的骨骼。
“当然想过，所以我离开那座生养我的城市，选取去那座伟大的圣城朝圣。然后我就被人给送来，一位虔诚的兰茵信徒，当怀抱着希望去朝拜那座所有人类都应该尊敬的圣城时，竟然被人给打成残废了。只因为他是一个侏儒，一个在邻国活不下去的垃圾，一个不论他们如何欺负都无法还手的弱者。”
霍夫曼轻声笑着，不知道是在嘲笑过去的自己，还是在嘲弄眼前的异兽。
“你反抗了，那群人恼羞成怒了，是吗。”迪特玛尔推测道，这是最正常的剧本，不少故事里都是这样发展的。
“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迪特玛尔先生。”霍夫曼不想在这个话题浪费时间，他笑着转移了话题，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那是一副旧大陆人种的模样，从那张脸来看他应该是一个沉默的男人，但不知为何配上迪特玛尔那张标志性的笑容却让他感受到一股恶寒，像是一个死尸正在一脸微笑的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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