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沉默是巨馆主的尴尬。
陈玄额头青筋暴跳，十分怀疑身旁的引路青年，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既然不介绍名字，刚才没事多那么一嘴干嘛？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而且，都参加了这么些天的集训营了，难道我还认不出谁是馆主吗？
陈玄内心有着剧烈波动，但始终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不敢抬头。
或者说，是不愿面对...
“你拍马屁倒是挺有创意，还仿照‘巨侠’的称呼，特意加个前缀。”
眼见面前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凛风王便自己给了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没有吧？”
青年眨巴着眼进行纠正，“我感觉他就是单纯喊错了...”
‘咔嚓！’
那枚本就布满裂痕的茶杯，这次彻底绷不住，崩散开来，化作湮粉。
这一瞬间，陈玄好像突然明白，集训营开设理财所的用意了。
就拿眼前这位师兄来说...
在不该吹捧的场合进行吹捧，造成了没必要的节外生枝。
并且，在自家师父找台阶下的时候，还傻愣愣地进行拆台，令其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这也正应了那句话——『没有一条规矩是平白无故设立的』
想来，这种铁头娃，就是巨馆主在集训营开设理财所的前车之鉴吧？
未来要是接班掌管道馆，估计被人卖了，都觉得你人还怪好的嘞...
“我好像很久没试试你的长进了？”
凛风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低情商弟子。
“感觉也没有很久吧？”
青年挠着头回想，“不是上个月才...”
话未说完，便兀然原地消失。
那一闪而过的冰天雪地，应该代表着铁头娃被拉入了凛域之中。
嗯...人是进去了，但地上却留下了原本穿着的衣服。
想来，那位师兄此刻的心情，应该有些鸡冻吧...
“咕咚~”
看着这一幕，陈玄不禁咽了口唾沫。
眼前这位，好像有点腹黑啊...
“坐下喝茶。”
送走弟子后，凛风王淡淡地招呼道。
说着，四周便有寒风卷起，托起茶壶进行沏茶。
“好。”
陈玄有些拘谨地坐下，右手五指握拳，掌心朝下地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这是茶桌文化中，晚辈对长辈表示尊重所执的叩手礼。
闽福作为最爱喝茶的省份，初高中有些拓展课程，就会讲解相关知识。
“你平常喝茶也这么讲究？”
注意到这个动作的凛风王，随口问道。
“平常不怎么喝茶。”
陈玄如实答道。
“那只有在我倒茶时，你才行这礼，还是其他人倒茶，你也是如此？”
凛风王忽然抬眸直视。
“这是对王级该有的尊重。”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的陈玄，在短暂怔神后，连忙答道。
因为这就好像女朋友问：‘你是只对我好，还是对其他女生也一样？’
这问题看似二选一，实则只有一个答案。
“尊重？”
凛风王眉梢一挑，“如果真的尊重，那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东西？”
“...”
陈玄哑然。
好家伙，一上来就给自己下套，关键还不能反驳。
毕竟老师问你为什么没带作业时，受宠爱的学生编啥理由都行，被讨厌的学生就算没撒谎，往往也只会越描越黑。
事情的结局，早已在开口前就有了定数，问话只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见陈玄不语，凛风王轻抿了口茶，又问：
“开营那天，我给了你一次改换门庭的机会，为什么没把握住？”
“因为我觉得那样做好像不太好...”
陈玄尴尬地讪笑。
改换门庭的机会，显然是指拿‘金鳞无事牌’换‘凛风羽令’的事。
金鳞王和凛风王，作为同世代最出色的两位天骄，二者的争斗，可谓是方方面面。
比地位：
前者在政界步步高升，时任安部副部长。
后者在民间势如破竹，担当东南地区的道馆群龙之首。
讲贡献：
一个镇守‘南天门’，一个镇守‘广寒宫’，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共同护持闽福平安。
拼声望：
都是振臂一呼、万人响应的精神领袖，各自把持着相当庞大的人脉和资源。
“那你拿着他的无事牌，来我的集训营，这好吗？”
凛风王反问。
“...”
陈玄感受着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没事找事地报这个课了。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钱哆了。
特别是对钱哆每次放暑假，辗转于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时，在两种信仰间无缝切换的心情，有了深刻了解。
而且自己此刻所遭遇的境况，已经远超耶稣躺在床边啜泣发问‘为什么你身上有祂的香火味’的程度，而是——佛祖将如来神掌悬在他头顶质问‘为什么背着十字架来吃斋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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