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能掩盖住最基本的人性，也不会一直都带着凯丁·玛迩辉了。”帝羲说，“你和他之间或许有无法逾越的灭族之仇，但我也看得出来，你们之间也有一段过不去的悲凉往事。”
龙邪眼神微微闪动，像是没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心中却难免泛起若有似无的悲凉，“果然是做人做久了，看得人也多了，你倒是很懂人心。”
“或许吧。”帝羲语气轻飘飘的。
“你的变化和以前也很大。”龙邪说。
“我们和世界一样都在变。”帝羲说。
“变得越来越像人？”龙邪觉得可笑。
“我们只是拥有符合这个世界的外形条件而已。但我们还是自己，这一点没有变。如果真要说个变化的话，那应该是通晓了几分人性吧。”帝羲娓娓道来。
人都是会变的。
或许龙邪不觉得自己变了，就像帝羲也不觉得自己变了。
但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对方的变化。
很大。
“人性吗？”龙邪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人性，但他确实被迫融入人类世界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觉得自己的人性可能就是能忍住没把这些人类杀掉吧。
“我可没多少人性。”龙邪说，“我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跟你口中说的有人性确实……差之千里。”
“关于这个问题，你或许可以问问凯丁·玛迩辉。”帝羲说。
“我有病吗？问他，他才是那个觉得我最没人性的。”毕竟，龙邪灭了他全族。
“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能不打不相识，也能日久生情。”帝羲说。
“你果然还是太啰嗦了。”龙邪砸吧一下嘴，他拍了拍手，把自己身上的瓜子壳抖掉了。
“这样看来，你这大半生还挺无聊。”帝羲看他动作。
“那你现在这里无聊着吧。”说罢，龙邪就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站起来，然后转身进屋去。
帝羲看了一下他回程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反应或者是阻拦。
帝羲可不觉得自己让龙邪留下来，他就会留下来。
当然，龙邪依旧是那个一如既往的暴脾气啊。
龙邪离去，帝羲便重新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姿态，以最舒服的姿势躺在太师椅上。
帝羲合上眼睛，他没在意自己在院子里晒着。
因为对于现在的帝羲来说，是不是能遮风挡雨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应该，就是将死之人的淡定吧。
而且，这里空气质量一直都那么干燥，水源也不多，显然是因为环境质量差的缘故。所以帝羲能肯定，刮风下雨跟这个地方完全扯不上关系。
他还能担心自己被风刮走吗？
再说了，帝羲能看得出来，这个院子里有很多龙邪生活过的痕迹。大的小的，好的坏的。
因为龙邪不是一个静得下心来的性子缘故，所以院子里很多痕迹都有些破损，似乎是因为他力气太大或者是一怒之下导致。
这个破破烂烂普普通通的地方，生活繁琐却又朴实。
帝羲合上眼睛后，而没有再管外界，他就那么安逸放心的睡着了。
帝羲养老似的，躺在那里睡了很久很久。
当他有了点苏醒意识醒来时，就看见了凯丁·玛迩辉。
对方注意到了帝羲的苏醒，见他朦胧迷糊样，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是等着帝羲完全清醒。
帝羲眼中的凯丁·玛迩辉依旧是透明的，有时候他觉得就像张纸一样，被风轻轻一吹，人就消失不见。
凯丁·玛迩辉自从变成这个样子以来，接触过的人就只有龙邪。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跟当时星洲仅存一丝精神力存活的架势有些相似，但在一定程度上，又有些区别。
帝羲是第二个能看见凯丁·玛迩辉的人。
他习惯了跟龙邪相处，一时间就不太明白怎么跟龙邪以外的人相处了。
凯丁·玛迩辉表面平静，内心倒有些紧张。
帝羲给人的感觉有些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太久，身体上有伤的缘故导致，总觉得帝羲有点像那些个百八十旬的老人家一样。
明明像个颓然老人家，可偏偏帝羲那一双眼睛和龙邪的一般好看。
帝羲那双眼眸明明是黑色的，但凯丁·玛迩辉竟会错觉时瞧见一道一闪而过的金光。
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错觉。
是错觉吗？
当那一双黝黑的眼珠子带着定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凯丁·玛迩辉纵使没有身体，也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凯丁·玛迩辉像是呆住了一样。
他的不动声色让帝羲有些疑惑。
姑且就当他其实是有些害羞。
凯丁·玛迩辉确实不知道一时间应该跟帝羲开口说些什么。
“能告诉我我睡了多久吗？”帝羲的声音比一般男子的声音更有磁性，也更温柔。
当然，在凯丁·玛迩辉的认知当中，可比龙邪对自己说道时温柔多了好吗？
帝羲的言语间没任何对凯丁·玛迩辉针对幽怨之类的不良反应。
他只是，单纯的把凯丁·玛迩辉当成一个正常人一样交流。
所以，凯丁·玛迩辉闻言时，也没有产生任何不良的排斥反应。
“三天。”凯丁·玛迩辉顿了顿，最终开口回答。
他只是需要时间缓和，并不是不想跟帝羲说话。
凯丁·玛迩辉的回答很显然只是回答了帝羲自从被龙邪带到这里后刚睡着的时间。
其实帝羲想问的不仅仅只是这三天的睡眠时间。
可帝羲却难免有些意外。
帝羲对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也算是接受良好，但他着实没想到，自己那么舒舒服服的一觉会睡了足足三天。
凯丁·玛迩辉有些心虚的想着，应该是三天。
毕竟，当时的凯丁·玛迩辉也没有仔细的看时间，他只是大约计算一下时间而已。
就算没有三天，那也比三天多一些。
帝羲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太累了。
虽然本人没什么感觉，但他的身体和意识已经在逐渐沉沦了。
帝羲心想，自己有一天应该会忍无可忍的一睡不醒。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如果，这是他的终点的话，那帝羲只能接受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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