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可是忘了？”
齐褚辰跨步从门外走进。
“儿子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说两句宁华你倒不乐意了。”
太后捏着佛珠脸歪向另一边。
“所以朕才说，母后可是忘了？”
“哀家忘了什么？”
三年前——
“父皇！本公主要放纸鸢！现在！”
太和殿的压抑气氛，被到来的奶音打破，像一只破了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好，朕的宁华要放纸鸢，那朕就陪着你。”
首领太监赶忙叫人去拿纸鸢出来。
四岁的齐嫣宁抓着御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番之后，跳下龙椅，甩着小短腿跑到齐褚辰身边。
“扑通”一声跪下了。
膝盖砸地的声音整个大殿清晰可闻。
“宁华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惊得从龙椅上站起身，一旁的太监都赶忙去扶。
“我刚在画画，瞧见哥哥的书上也有画画，哥哥画完了跪着了，宁华也画完了也来跪着！”
说完，骄傲的仰起脑袋，一副‘父皇我聪明吧！快夸我的样子。’让皇上笑得前仰后合。
“你啊你！太子那书上可是御批，可不是什么画，快过来朕带你去放纸鸢。”
说着，皇上从龙椅上走下来。
“太子也起来吧，该说的话朕都说过了，怎么做你自己应当心里有数。”
齐褚辰看着父女俩的背影轻轻笑了。
“您难道忘了，在嫣儿进去之前，父皇连废太子的话都说了，嫣儿画花的那张纸可是要用来废太子的圣昭啊……”
太后默不吭声。
“宁华自小就聪慧，父皇对她颇多宠爱，她在东宫书房时就能替朕念奏折，还询问意思，她如何不知当时面前的那张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
“母后朕不知宁华究竟何处不得您心，上次昭狱的事情朕按下了，但这次哪怕是母后，朕也要查个清楚。朕已叮嘱宁华您身体不好，叫她不要来打扰了。”
齐褚辰离开之后，太后一个人独坐了半夜。
这个年除了陈家以外，大家都算过得舒心。
翠泉宫早在年前就已经空了下来，大家都默契的缄口不提这个人的存在。
冷宫里丝毫没有过年的氛围，这里活下来都算幸运更别提还要活得好。
跟着陈敏玉贬谪进冷宫的奴婢被她搓磨了几日，也想法子跑了。
此刻陈敏玉躺在床上喊了半天发现没人来斟水，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早已无人可用。
“都好狠的心！陈家，皇上还有那个病恹恹的公主，都给本宫等着！”
床上的棉被早已经被冷宫的宫婢太监们抢走，就剩两件单衣和一个被人丢弃破了洞的毯子。
“叩叩。”
“滚！”
陈敏玉没好气的大吼着。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屋内的温度丝毫没有被门外的寒风所影响，凛冽的风早就从破旧的窗户灌满了整个屋子。
“脾气还挺大？看来在外面还是个受宠的。”
来人调笑着说话，只是嗓子像是塞满了石子一样，声音像是磨出来一样让人难受。
陈敏玉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满身补丁但气势端庄的女人站在床前。
仔细一看她才发现，那人左脸侧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从眉尾一直拉到耳侧。
“吓到了？”
女人不在意的一笑，还故意把有疤痕的侧脸露出来给陈敏玉看。
“怎么进来的？”
陈敏玉嗫嚅了一下，跟女人讲了大概经过。
本来陈敏玉只是发泄一番，也没想着不知道在冷宫待了多久的人会知道外面的事情。
但她没想到。
“宁华公主？齐嫣宁？”
女人眼神一变，狠狠盯着陈敏玉，好像她就是宁华公主一样。
“你也认识她？”
“何止是认识，我们还有很深的交往。”
女人特意重重的把最后两个字强调出来。
“皇上抛弃你，那是因为他不缺陈家这样的助力，也不缺你这样的女人。陈家抛弃你，就更不可饶恕了，想报仇吗？”
女人用她那好像被石头磨过的嗓子，如同魔音般勾着陈敏玉的心。
“想！陈家、齐褚辰、齐嫣宁我一个都不想放过！”
“好，我会再来看你的。”
女人拍拍齐嫣宁的肩膀，起身离开，顺手在桌子上留下一个手炉。
……
正月十五这日，齐褚辰早早的收了折子，催促着承明殿的宫人快点更衣，齐嫣宁已经蹲坐在正殿等了许久了。
未时的永京城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从皇城一路坐马车来，远远的齐嫣宁就听见各家的吆喝声，红彤彤的灯笼密密的挂满屋檐。
“哥哥，永京好热闹啊！”
齐嫣宁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实在是马车外的太热闹了。
马车没走几步，就被逼停在半路。
掀开帘子一瞧，原来有一队舞龙表演正在敲锣打鼓的穿过街道。
齐嫣宁踮起脚尖，站在马车上像龙头后面看去，瞧不见龙尾，只能看见猎猎飘扬的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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