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已经能听到北狄王马蹄声踏在府邸石板上的声音了。
于景和暨睿被接着先一步送进了密道,齐昭宁看着裴逸还站在那里,以为他是有些不舍。
拽了拽他的衣袍,柔声安慰道。
“很快,我们就会夺回这里,到时我想听你讲一讲这北幽府的往事。”
裴逸搓了搓手指,笑得有些邪肆。
“我只是在想,送他份大礼如何。”
北狄王在回府的第一时间就赶去齐昭宁所在的院子,只是他刚一推开门,整座房屋顿时如同朽木一般断裂倒塌下来,溅起一片尘埃。
“封城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派一队人沿途去找,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北狄!”
他目眦欲裂地吼着,既恨齐昭宁害死了他奉若神明的巫神大人,又恨她若是死了自己算计的所有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
齐昭宁一行人刚回到路铭的客栈里,就见一个北狄打扮的小厮从后院进来。
“掌柜的,城门被封了,北狄王正命人挨家挨户的搜。”
路铭眉眼有些发沉,他这里也有个类似密室的地方,只是躲不下这么多的人。
他抬眼扫了一圈院子里站的人,粗数一下也有十来人。
“怎么办,这下该如何走?”
裴逸用胳膊戳了戳齐昭宁,语气里带着揶揄。
他知道北狄王这么个头脑简单的人,齐昭宁不会想不到他的后续动作,所以她一定是想好了后路,这北幽城附近说起来他还没她熟悉呢。
路铭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裴逸,他不过几年没见主子,怎么像是变了个人?再说如何离开北幽城似乎怎么着都不该去问那被掳来的人。
他正准备开口答话,就见那女子红唇轻启。
“走这。”
齐昭宁抬手指着北幽城旁的雍临山。
“你在开什么玩笑!一个女人家若是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路铭上前一步忍不住有些火气,雍临山本就险峻,夏日上山几乎是九死一生的境地,更何况现在正值严冬,若是一个不慎遇上了雪崩,那可真是尸骨无存。
“路铭!”
云晨忙拉了一把路铭,赶在裴逸看过来之前把路铭从齐昭宁眼前拉开。
“叫你的人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齐昭宁也不计较,她确实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的样子,但是等一会儿上了雍临山,自然能见到路铭吃瘪的样子。
裴逸抬手让手下的人去收拾东西,这次他要把在北狄潜伏的这些人都带回去。
后院的书房里,齐昭宁摊开一张舆图,指着一处对裴逸说道。
“北幽城虽不如往日繁华,但毕竟是连通西戎和北狄的要塞,城内人口繁杂难以排查。”
“我们从这里上山,反其道而行之,北狄王一定想不到我们居然敢往他的地界走。”
路铭看着齐昭宁自来熟的拿出舆图,又想冲进去,被云晨眼疾手快的捂了嘴带走了。
“你可知那是谁?”
“我管她是谁,兄弟们在北幽城潜伏这么多年了,不能因为她的一番决策丢了性命。”
“她是宁华公主。”
“我管她是……公……公主?”
路铭差点咬了舌头,不管齐昭宁和裴逸是怎样的关系,就凭他刚才对公主的态度,若是她有心追究,怕是主子也保不住他。
“那她也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
路铭还是有些不忿,他在接手北狄情报之前,就有不少兄弟已经在北狄潜伏下来了,甚至还有人丢了性命。
这次主子打算带他们回去,让所有人都兴奋不已,他们隐姓埋民数载,就为了把北狄人赶出大齐疆土。
“你觉得主子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云晨语气发沉,路铭从知道要回去的那天起就有些浮躁了。
路铭低着脑袋不说话,沉默了许久。
等到一行人收拾好东西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主要是受伤颇重的于景和已经逝去的暨睿需要费一番功夫,其他人几乎都是轻装行囊。
齐昭宁一行人分批从客栈前门和后院离开,除了两辆马车显眼些,其他人都融入了北幽城的人流中消失踪迹。
越往北人流愈发少了起来,齐昭宁看到街口有两个北狄乞丐,为了一个拳头大的老鼠尸体打了起来。
“等我们拿下了北幽城,一切都会好的。”
裴逸掩上了马车的帘子,把外面残忍的一幕隔绝开来,齐昭宁没看见在那两个乞儿身后有个拿着刀子的男人,正等着他们两败俱伤了之后再动手。
雍临山下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了下来,这附近靠近雪山,常年无人居住,慢慢的就荒废了下来。
齐昭宁从马车上掀帘下来,清点了陆陆续续到来的人数,然后把暨睿交给燕岚,带着裴逸先一步往山上而去。
“你如何知道这条路的?”
山上的皑皑白雪虽然并无人踏足的样子,但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阳光下有些脚印般的轮廓略矮于旁边的积雪,若是不注意看很容易就会忽略了。
“之前在峪安关时,曾救过一个猎户,他是大齐人但妻子是北狄人,妻子的族人不容于他,于是夫妻二人一气之下便离家而出。”
“为了活下去,他干起了之前在大齐谋生的本事,每次大雪之后他都会上山去打猎,偶然间一次追逐一头母鹿,让他发现了这条小路。”
路铭走在后面,看着齐昭宁毫不费力走在前面的样子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娇弱的金枝玉叶,没想到居然有几分武功底子。
云晨走在他身侧,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戏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公主殿下啊,本事大着呢。”
云晨知道她懂医术,会兵法,甚至还有大雍皇室血脉,他有些得意自己知道的颇多。
一行人都会武功,哪怕带着两个无法行走的人,也不过一个时辰就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齐昭宁示意裴逸原地等一下。
她尝试着踩了一块山上的凸石,然后骤然借力,向上猛地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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