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学校的路上，拿着两盒酱牛肉的罗飞羽跟在陈琳的身后，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知道陈琳说的确实在理，手机功能强大，只要使用得当，就能够帮助一个人更好地学习。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手机上的电子游戏、短视频远远要比有关学习的APP更有吸引力，这也是哥哥不允许他碰手机的重要原因。
“你说，有没有手机对我来说，影响很大吗？”罗飞羽犹犹豫豫地问陈琳。
“算是锦上添花吧！”陈琳歪着头想了想，才正色说道，“我们两个对于手机的使用可能并不太一致，我比较依赖于手机软件的灵活方便，但如果像你这样不经常使用手机的话，用你自己之前传统的学习方式也很好，并不是说有手机就能对你产生更大的帮助。”
“可是，我觉得你说的手机有一点还是挺方便的。”罗飞羽听了陈琳的话点了点头，又有了其他的想法，“就是能搜索到最新的高考模拟题。”
“这个简单啊，我去那里帮你打印一份不就可以了？”陈琳指了指路边不远处的打印店，笑着说道。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罗飞羽拿着两盒酱牛肉做了个感谢的手势。
“别这么客气，你也帮了我很多……”陈琳听了罗飞羽的感谢，有些不好意思，一头秀发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
“你那么优秀，还需要我来帮吗？”罗飞羽有些自卑地说道，“倒是自从认识了你，我感觉自己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事物。”
“其实你也很优秀，只不过是外部环境限制了你的发展。”陈琳见罗飞羽的情绪有些低落，便出言安慰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小镇做题家’这样的称呼？”
“没有，但听着好像不是什么好词……”罗飞羽听了“小镇”二字便觉得这个词是在嘲笑像自己一样的人出身于发展机会较少的小镇，没有什么见识，只知道用功读书。
“你说的没错，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能够成为‘小镇做题家’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陈琳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在同情罗飞羽，“如果自足于相对封闭的小镇，不用成为‘小镇做题家’也能办到，但怕就怕在想要走出封闭的小镇，光靠‘做题’是无法做到的。我认为成为‘小镇做题家’是一件特别值得骄傲的事情，因为你想要去游历外面更广大的世界，做好了与从前的自己告别的准备，知道自己不会终此一生在所谓的‘小镇’中度过……”
“照你这么说，‘小镇做题家’反而是褒义词了？”罗飞羽皱着眉头，似乎对陈琳的话有些不太理解。
“如果是我的话，别人管我叫‘小镇做题家’，我不会为此而感到不高兴，因为我是通过所谓的‘做题’一点一点和他达到了同样的高度，其中付出的努力和时间让我为这样的一段经历感到骄傲，我没有靠显赫的家世，也没有靠所谓的‘潜规则’，我的一切收获都来得堂堂正正，他们的嘲笑也好，揶揄也好，对我来说，只会让我看低他们，《庄子》中曾提到过‘鸱得腐鼠，鹓鶵过之，仰而视之曰：吓！’意思是说‘凡夫俗子专注于眼前的名利，见到志存高远的君子，内心知道自己不如人家，便以聒噪来驱赶君子’。所以当一个人对我说出‘你是一个小镇做题家’的时候，我反而会觉得他像是一只吃死耗子的猫头鹰可笑！”
“你竟然看过《庄子》，而且还读懂了？”罗飞羽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愈发觉得陈琳远比自己优秀得太多了。
“嗐！当时刚到江郡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只能用手机来看书了……”陈琳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回到海都看到你，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吧……”
“也许吧，但我觉得你比我要懂得多很多……”罗飞羽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陈琳的弦外之音。
“科学研究说，女生会比男生在心理上要成熟得早一些，不是有一种说法叫‘男人至死是少年’嘛！”陈琳笑着打趣道。
“这种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罗飞羽对陈琳心悦诚服地说道，“我之前只知道课本中的知识和道理，却从来没有自己独立地思考过一些问题，自从和你说过了话，我感觉孔子说的‘学而不思则罔’确实是有一番道理，像我这样只知道学习却不懂得思考的，确实会在有的时候感到迷茫……”
“那你也不能忘了他老人家的后半句‘思而不学则殆’啊——”陈琳闻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笑点，“想得太多，有的时候也会耽误学习的。”
“照你这么说，我是又‘罔’又‘殆’了？”罗飞羽明白了陈琳的意思，也笑了出来。
“我就是来专门给你治一治这又‘罔’又‘殆’的！”陈琳小跑了几步，来到了学校附近的打印店门前，帮罗飞羽打开了店门，要他和自己一起进去。
此时，在街对面的公寓楼里，罗天翔正远远地观望着这一切，似乎对此有着浓厚的兴趣，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打印店里，陈琳熟练地通过微信小程序将要打印的试卷发到了打印机上，随着“唰——唰——”的声音，打印机将一份份打印好的卷子吐了出来，带着微弱的余温和些许的墨香，传到了罗飞羽的手里。
拿到卷子，罗飞羽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卷面上的标题是江郡高中的一模试题，想来是陈琳通过自己在江郡的同学拿到手的——因为上边还有一些作答时的涂抹痕迹。
“看够了吗？”见罗飞羽沉浸在题海中无法自拔，陈琳不禁笑着提醒他，“我们该回去了！”
“哦，对——”罗飞羽恋恋不舍地将眼神从试卷上挪开，对于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迈动双腿便要离开。
“嘻嘻——”陈琳将罗飞羽放在一旁的酱牛肉拿到手里，“你这个样子，真的是为了精神食粮，连物质食粮也不要了。”
“嘿嘿——”罗飞羽傻笑了两声，将试卷小心翼翼地叠了叠，放到自己的裤兜里，从陈琳手里接过了酱牛肉，带着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走出了打印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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