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遥，我回来了。”主神殿的大门随声而开，黑衣女子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白衣银发背影。
银发荡漾入心扉，白衣飘扬漫思绪。
她背对自己。
江闲与情不自禁放缓脚步，停在她身后，再次开口：“我回来了。”
背对她的神终于转过身来，神色平静如初，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眉眼清冷的神回应：“吾知，予汝之物。”
说罢，银发异瞳之神把手中之物递给江闲与。
江闲与这才看清她一直抱着的东西，是一只卡通人形小玩偶，玩偶又小又软，眼睛是紫色的，又大又圆。
穿着一套黑白混搭的水墨风衣服。
而且，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熟悉。
有点像自己啊……
江闲与收回多余的思绪。
“给我的奖励？”江闲与低笑着接过，故作惊讶地反问。
虽然她是故意的，但这语气并不显得矫揉造作。
“嗯，奖励汝。”岑遥平静地点头，情绪无变化。
“谢谢。”江闲与把小玩偶抱在怀中，想了想，说，“它也应该有个名字，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汝决定便是。”岑遥看她喜欢，暗暗松了口气。
随便掩了掩手指上的伤口。
这小玩偶，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虽然费了些时间和精力，但是看江闲与爱不释手，好像一切都值得。
“那便叫初一吧，凡间一年的开始。叫十五也行，还记得凡间的上元节吗，你送了第一份礼物给我。”
江闲与微微垂眸，回忆说。
她的记忆很好，经历过的事，都不会忘记，尽管她和岑遥一起去过万千世界，经历过不同的世界生活。
但，每一个世界同岑遥的经历，都在她的眼前瞬间展开。
岑遥不说话。
“没事。”江闲与摆摆手，“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叫初一吧。”岑遥突然开口。
“好。”黑衣女子弯了弯眼睛，嗓音干净动听：“那便依你。”
小玩偶安静地躺在她手心。
“初一。”江闲与轻声唤，一双狐狸眼闪烁，耐心十足地问：“你当我的枕头好不好？”
银发主神：“……”
江闲与继续乐此不疲地问：“初一，你会哭吗？哭一个我看看？”
“你会说话吗，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几？”
“答不上来？这么简单都答不上来，傻孩子。算了，出去别说是我带的。”
“初一，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
银发主神听到这些没来由的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江闲与已经把小玩偶枕在自己的黑发之下，开始躺在床榻之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躺着的人没了意识，已经深入睡眠。
“……”嘴边的话被硬生生撤回去。
小玩偶被压扁，仔细看，水灵灵的大眼睛都变小了，褶皱一条一条。
而大人，睡得正香，似乎多年没有睡觉，困意达到顶峰。
岑遥感觉到她的疲惫，摇了摇头，把初一从黑衣女子头下移出来，把旁边的枕头移过去。
小玩偶一动不动地躺在她手心，不一会儿，小玩偶活了似的爬起来，绕着她的手指。
咿咿呀呀叫着，一边说着什么瓜不拉叽的神秘咒语一边沿着她的手指继续往上爬。
岑遥把手腕放低，小玩偶死死抓住她的手指，拼命地让自己不掉下去。
下面距离地还有一大段的距离。
小玩偶一边拼命地抓一边回头望地面，紫色的眼眸多了些氤氲水汽。
“咿呀咿呀？”
下一刻，小玩偶被一双大手拎起，一阵头晕目眩后，它感觉自己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还有黑影压过来。
它想要躲开，但是手脚却突然动不了。
银发主神面容清冷，把小玩偶放在江闲与身边，给他们盖上被子。
小玩偶只听见一个冷淡好听的声音，朝自己说话。
“你名初一，好好陪着她。”
小玩偶似乎明白了，它好像有名字了……叫初一。
它叫初一。
这是它的名字，属于它的名字。
初一。
初一陷入了沉睡，醒来，发现一双紫眸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它拼命想动，却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也不能发出声音。
就像普通的没有生命的玩偶一般。
似乎，只有接触白衣服的时候才能动一下，才能发出声音。
“初一，你麻麻又不见了。”那双紫眸盯着自己半晌，突然说话。
“真是薄情，把你扔给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初一，你麻麻到底喜不喜欢我，她在小世界里说喜欢……可是回到主神的身份，没有后文。”
黑衣服一直在说话，似乎把它当成一个可靠的倾诉对象。
初一尽力想要听懂，却发现只能听懂一些。
“无尽的岁月之中，我和她似乎一直隔着一道什么东西，我始终不能看清她的心。”
“难道，就因为我不是这一方世界的存在？”
“那她，为何把你送给我？”
“在人间，送礼物是为了表心意，亲手制作的礼物，更见真心。她遮遮掩掩，以为我没有看见吗？”
“你是她亲手制作的小玩偶，你会知道吗？”
初一听得懵懵懂懂，但记忆却十分强大，几乎记住了她说出的每一个字。
它想开口，却怎么也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衣服抱着它沉沉睡去，这一次，没有再把它当做枕头。
很快，一个白衣服出现在它的视线里。
白衣服一双异瞳注视已经熟睡的黑衣服，许久之后，白衣服才发现它的存在般，把它抱起来。
小玩偶一动，浑身变得轻松，它爬啊爬，艰难地站立起来，立在岑遥手心。
它张口不再是咿呀，而是一个迷迷糊糊的名词。
“麻麻！”
银发主神手指一顿，把神识探入小玩偶眉心之中。
听到了江闲与说过的所有话。
银发主神目光沉了沉，把初一放回黑发女子怀抱，低声嘱咐：
“明天可以说话，不要吓到她。”
听到自己可以说话，小玩偶连忙点头：“咿呀咿呀！”
银发主神交代完这些，安静地再守了一会儿，才离开主神殿。
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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