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低声笑笑，那低沉的嗓音悦耳动听，让人耳根都要发热。
“作为陛下的臣子，裴某自然忠心陛下。”
裴寂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步云霓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处偶遇裴世子，我也没做什么准备，就以茶代酒，敬裴世子一杯，多谢裴世子出手相助。”
裴寂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同她轻轻碰杯。
白瓷茶盏碰到了一起，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清脆悦耳。
等杯中茶一饮而尽，裴寂才道：“贵府三小姐是怎么回事？”
此事步云霓大抵清楚，不过她不知道是谁做的，可能是步云歌，也有可能是小古姨娘。
“这我就不知了，”步云霓笑道，“总归不是我出的手，步云烟在府上得罪的人太多，我都分不清是谁害的她了。”
裴寂笑笑，没有多问。
话说到这里，时间也差不多了，步云霓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便想起身离开。
倒是裴寂道：“步二小姐且慢。”
步云霓挑了挑眉：“裴世子还有何事？”
裴寂笑笑，道：“裴某举家搬回玉京，赏春宴结束，父亲想在家里办一场宴会，宴请以前相熟的旧友，大抵也会请令尊。”
前世的步云霓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事，闻言便道：“还有半月就要春闱，裴世子不好好准备考试？”
最近这几日，步明羿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上官婉静除了操心家里的女儿们，也要关心儿子们，难怪累瘦了。
裴寂洒脱一笑：“学问都是多年积累，倒也不必临阵抱佛脚，再说……”
裴寂满不在乎：“再说春闱能取得什么名次都不打紧，我已经是定国公世子了，以后必然承袭定国公爵位，会下场参加科举，不过是想要试一试自己的水平而已。”
步云霓：“……”
听到未来的状元说不在乎名次，实在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只想在心里骂他矫情。
步云霓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说：“裴世子文武双全，是人中龙凤。”
步云霓说罢，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还是道：“裴世子，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这次换成裴寂挑眉了。
“步二小姐请讲。”
步云霓轻咬贝齿，犹豫片刻还是道：“裴世子，我不确定以后父亲还会做什么，毕竟这一次的赏春宴对于父亲是个不小的打击，万一父亲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我要如何制止，或者说，我要如何联系到你？”
她会这么说，就表明她对裴寂是相当信任的，以至于若是永安伯府出事，她想到的就是求助裴寂。
不知道为何，裴寂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他觉得手脚都暖和起来，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淌。
他确实没有想到，步云霓会这么信任他。
裴寂握着茶杯的手都有些抖，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尽力维持住优雅公子的表象。
“步二小姐，倒是信任裴某。”裴寂幽幽说了一句。
步云霓眼眸轻颤，她垂下眼睛，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
“裴世子人品出众，品德优秀，自然让人信赖，”步云霓笑着说，“况且裴世子是定国公的长子，是未来的肱股之臣，国之栋梁，小女自然是信任裴世子的。”
步云霓给裴寂抬了高轿，虽然也有吹捧，却都是肺腑之言。
毕竟等到京中乱起来那一日，裴寂已经成为了陛下身边的红人，是陛下的心腹忠臣。
抱紧裴世子的大腿，总能保住一条命吧？
步云霓这么想着，声音越发真诚了：“所以，小女如何联络裴世子呢？”
裴寂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笑道：“你可以找北康书坊的王掌柜，告诉他你要买《天工开物》，他自然会联系我。”
步云霓微微一愣，才发现这北康书坊也是裴寂的产业。
“裴世子可真是手眼通天啊。”
裴寂淡淡一笑：“过奖了，恰好早年父亲置办过产业，如今懒得打理，都交到了我的手中。”
说到这里，步云霓心里一动。
“裴世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要问一问。”
裴寂看向她，薄唇轻勾，扬起一抹微笑的弧度。
“步二小姐，我们算是……朋友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步云霓想了想，道：“不知道裴世子认不认识诚实可信的牙子，我想在这太平坊里买一个商铺，用作以后经营使用。”
裴寂没想到她想要自己经营商铺，有些意外：“我倒是知道一家牙行，一会儿把地址写给你，不过裴某冒昧问一句，步二小姐想做这么生意？”
步云霓倒是没有隐瞒：“我想开一家胭脂铺。”
“胭脂铺？”裴寂想了想，道，“那开在这附近是最合适的，这附近有金玉店，有锦绣衣坊，都是夫人小姐们最爱逛的铺子，若是你把胭脂铺开在附近，生意一定不错。”
步云霓道：“我自然是知晓的，只是这附近方才我已经看过了，似乎没有商铺出售，所以我想再看一看，问一问，我也不急，慢慢来就是了。”
裴寂点点头，忽然笑了：“小姐同我第一次见你时，已经大为不同了。”
“人都要成长的，”步云霓笑笑，这一次是真的起身了，“裴世子，今日多谢你的茶，很好吃。”
她说罢，就冲裴寂点头见礼，转身离开了。
她没说再见，裴寂也没说，似乎两个人都很笃定，用不了几日，他们或许还能再见。
步云霓下了楼，正要去寻清禾几人，忽然一道熟悉的做作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是步二小姐吧？”
步云霓心中一沉，方才的轻松愉快都消失殆尽，只剩下满心的厌恶。
她缓缓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相貌清俊，身量修长的年轻公子站在书架一侧，正惊讶看着她。
那眼眸里的惊讶，同前一世在妙仙观里的那次偶遇如出一辙。
都是那么做作，事故，圆滑得令人恶心。
步云霓压下心底的厌恶，有些疑惑地问：“你是？”
那公子上前一步，自作翩跹地扬了扬手里的扇子：“步二小姐，我是承阳侯府，段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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