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匀速行驶在青江城内道路上的汽车，没有选择最快捷回到中央指挥部的线路，而是向着另一个不怎么搭嘎的方向，城市的东边，缓缓而去。这当然不是负责操纵汽车的司机的临时起意，他显然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来做出这种事情。
“大人，禁令下来以后，东城区现在基本没什么看的了，要不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小赵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盯着窗外的李毅，又把注意力放回了前方后开口劝道。
“我心里有数。”
李毅面无表情的看着车窗外面那随着车辆的行进而不断倒退的街景，轻声回道。李毅其实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状态极差，可现在的局势，又让他根本无法安稳入眠，甚至连小憩，都是断断续续。
“我就是想逛逛，稍微放松一下。”
李毅的回答，没有出乎小赵的意料，最近无论任何人，出于何种目的对李毅的劝说，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类似。小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了，只是闭上了嘴，双眼平视着前方的道路，在观察路况的同时，又在打量着这个现知人类文明中最繁华的街景路段。
远处道路旁边的高楼大厦上，斑斓的霓虹彩灯不再复往日般闪烁不息，它们隐匿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了个大概的阴影。那些延伸出来的招牌牌匾上，失去了灯光的照耀，也让人看不清上面所标出的内容。小赵自然也不可能凭借着为数不多的几次浅薄记忆，来寻找出这些招牌所对应的店家。
但是，不可否认，尽管是在夜里，即便是资源管制的命令对东城区一视同仁，可夜色中，东城区的高楼轮廓，依旧那么的摄人心魄。
“小赵，你孩子的学校应该停课了吧。”
在汽车驶入了没有治安队员拦截的东城区商业街后，李毅出声打破了车内的安静。这倒是让小赵不由得一愣，他随即收回了飘远的思绪，盯着前面一串正在不停放大的火点出神。
好一会儿后，直到那些举着火把穿着蓝色制服的治安队员已经近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后，才喃喃回道。
“大人，我儿子他……死了。”
顿时，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除了外面传进来的连续引擎轰鸣和靴子踏击地面的声音，便只剩下了两人并不同步的呼吸。
李毅不会去问他的这名司机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像他不会时时刻刻的去关注自己众多司机的家庭情况，他的确没有那个精力。
“我可以给你一份文件证明，让你的妻子先去对岸。”
“大人，谢谢了，但我想我们应该用不上，我儿子病死后，我老婆她受不了打击……疯了。一个疯子……过了河，没人照顾，又能怎样呢？”
听到小赵的话语，李毅旋即将视线拉回了车里，瞳孔长大了几分，注视着前面那名年轻的司机，那后视镜上映照出的没什么太大特点的国字脸上，正露出苦笑。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小伙子，曾经是他第五师的一员士官，只是因伤被迫离开了战场，在机缘巧合下，成了他众多司机中的一名。
李毅并未想到他的一句闲聊，会引出这样的内容，在嘴唇一阵张合后，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抱歉。”
小赵握紧了方向盘，叹了一口气。
“大人，您没有什么需要对我道歉的，时代就这样子。”
是的，时代就这样子，就算小赵的身份能让他相对于大多数在末世中苦苦挣扎的人来说，算得上是优渥，可那也仅此而已。在那些恼人的病疾袭来的时候，他仍旧没有足够的钱，能用来救回自己儿子的生命，纵然那仅是一场由风寒引起的并发症。
我们本不该变成这样，至少，我们建立联合政府的初衷不应该是这样。
李毅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没在说话。
“前车靠边停下！接受检查！”
终于来到了行驶着的汽车前方不远处的治安队长，高举着火把，大声喝道。不过很快，他就有些后悔了自己的莽撞，因为在那辆慢慢刹停于他身边的汽车之后，一辆插有联合政府旗帜的装甲车，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停在了这辆汽车的尾后。
“长官怎么办……好像拦了个大人物。”
落后治安队长半个身位的治安队员，压低了声音，马后炮般的提醒道。
“我特么还用你说？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呗。”
用同样的音量回了身后队员一句后，这名队长向前迈出了步子，走到了连车窗都未曾摇下来的汽车边上。对方的姿态让他迟疑了数秒，还是伸手在不太透明的车窗玻璃上敲了敲后说道。
“请出示证件，同志。”
做完这一切的治安队长本以为对方会趁机来个下马威，晾一会他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没成想跟着他就看到了面前的车窗玻璃被摇下来了一半，然后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倾斜着身子，将拿在手中的证件，隔了一个副驾驶位的递到窗边……
“放行！放行！”
只是一眼，治安队长立马举着火把退后了半步并大声喊道，随后站直了身子，对着看不真切的坐在汽车后排的身影敬了个礼。他的动作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那些并未上前的治安队员，不明所以的也跟着举起手对着那辆汽车恭敬的敬起了礼。
接着，在治安队员们的注目礼下，这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发动了起来，向着队员们来时的方向，驶了过去。
“长官！什么来头啊，你这么紧张。”
直到两辆载具的影子完全没入尽头，一名治安队员才放下了举起的手，开口对着依然保持着敬礼姿态的队长问道。
“他妈的，我不知道啊，没太看清！就记得了那文件上面印着的中央委员几个大字!"
治安队长也一脸木讷的放下了高举着做着敬礼姿势的右手，扭头看着那车辆消失的方向，喃喃说道。
天地良心，他就只看清了他口中复诉出的那几个字，最多在加一个联合政府的徽章图案。
“长官……你这也太……”
“轰……”
然而就在手下队员的吐槽才说到一半，不知何方传来的巨大爆炸声登时吸引了整个治安队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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