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盼面红耳赤，越发不敢抬头。
“向阳，”林智按住头疼，“你说话前能不能稍微动一下脑子？”
每次都能精准踩到女同志雷点之处，算不算一种天赋？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余盼爸妈太过分，放女儿跟防……”
贼那个字没说完，就林智一个巴掌止住，“闭嘴！”
“没事，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余盼的表情很失落，“我爸妈不待见我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当初下乡就背两件破衣服，口粮也只有六个杂面馒头，整个生产队都知道。”
与其他人不同，余盼很庆幸自己能下乡，只要自己勤快点就能填饱肚子。
而不是饿死，或者被家里要一笔彩礼随便嫁给瞎子、瘸子以及死了好几个老婆的鳏夫。
听完这话，众人越发谴责向阳。
林智忍不住感慨，“看来每个人都背负一段往事。”
“不奇怪，下乡的知青谁不是迫不得已？”
气氛有些古怪，陆棠轻咳一声，“言归正传，我来做个归纳，王成了解烧砖程序，黄宏会酿醋，李卫国懂母猪的护理和接生，发展方向分别是砖厂、醋坊和养殖，不过，黄宏需要征得家里同意才能建成醋坊。
另外，林智和我擅长文艺工作，林智可以记账以及写各种文稿，我则适合宣传。
最后，向阳和余盼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自己对哪方面比较感兴趣？”
“不知道，”余盼双眼迷离，“现在的日子就很好，每天都能吃饱，还不用挨骂，也不用担心被卖给别人。”
“我也不知道，”向阳也很迷茫，“我每天都想逃离这个地方，但是离开这个地方之后的事却完全没想过，读书的时候没认真，干活也吃不了苦，挑大粪又嫌脏，做人好失败啊！”
人说着说着就抑郁了。
上帝关上窗的同时，还帮向阳锁上门，陆棠想了一圈，竟然连安慰人的话都找不到，眯眯眼睛，直接揭过这个话题，“农村急需人才很多，比如拖拉机手、电工、医护人员……不会没关系，先好好考虑自己想做什么，等机会到了再好好表现。”
说话期间，陆棠已经顺手做好一个简易的登记，把每个人的姓名，学历，特长记录后，给众人传阅，“大家轮流看看信息有没有错漏，看完继续说正事。”
林智接过来，匆匆浏览后点头，“很详细，你接着说。”
“好，”陆棠点头，“接下来分析砖厂、醋坊、养殖厂的优缺点。”
“先说砖厂，首先有一定的技术难关需要攻克，其次是耗资高，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后，成砖所需的一系列工序需要一定时间，然而，”话音一转，陆棠露出笑容，“显而易见，砖厂建成后的利润也会很可观，甚至还可以带动周边村子的发展！”
“再说醋坊，这个优点明显缺点也明显，醋是消耗品不用担心销路，规模也比较灵活，有余力可以建大一些，没钱就建个小的，但是酿醋需要粮食，生产队交完公粮，剩下的粮食自己吃都不够，不一定会同意这个提议，另外，还要考虑黄叔叔的意见。”
“至于最后要说的养殖厂，这件事成功率最高，生产队本来就有养殖任务，多养几头问题不大，但是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倘若队里答应，压力会全落李卫国同志一个人身上，好处共享，风险却没人同他承担，这不太公平！”
“我个人认为这三个发展方向都很有前景，但是老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红星生产队目前的条件来看，暂时只能专注一种。”
陆棠说完，室内一片寂静。
良久，林智最先开口，“难以取舍的选择，能不能给我们两天时间好好考虑？”
“当然可以，这件事本来就不该轻易做决定。”
该说的说完后，陆棠继续和杂面窝窝头斗争，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引起多大震撼。
入夜，所有男同志都聚在林智房间。
向阳很焦急，“林智哥，如果能促成生产队办厂，是不是意味着不回城咱们也能成工人？”
“对，不仅如此，咱们在红星生产队的处境也会彻底改变。”
王成很愧疚，“我以前觉得陆棠同志难相处，又娇气任性，从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谁知道她突然就变了，”向阳说出心里话，“我以为她这辈子都会跟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他不觉自己以前做错什么，就陆棠那又拽又作的样子，换成谁都不可能待见。
可突然欠人家这么大人情，再想想以前的作为，不仅不厚道，也非常没品。
“不是突然变的，而是她一直都足够聪明，”林智理智分析，“以前不理咱们是没有这个必要，她有足够高的背景，也带足了钱票，咱们虽然是前辈，然而在生产队的地盘根本做不了什么，跟村里人好好相处就能如鱼得水。”
“现在呢？为什么会妥协？”
“妥协？”林智嗤笑一声，“你做什么梦呢？人家根本没有打算跟咱们深交，隔阂已经产生，哪有这么容易消弭？现在联手，不过形势所迫而已。”
林智知道陆棠最近一直往外跑，之前只以为逛街买东西，像他以前认识的富家小姐一样，现在才猜到答案。
然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就是大院教养出来的孩子？
表面娇气任性讨人嫌，其实胸中自有沟壑，即便身处泥潭，也能用最快的速度逆风翻盘！
向阳无法理解，“林智哥，你把我搞糊涂了，陆棠没原谅我们又为何做这些事？她跟我们又不一样，即便不上工也不会缺吃喝，除了进城麻烦点，日子跟以前并没有区别。”
“这就是问题，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陆棠是烈士子女，知道她手里握着父母的所有积蓄，但是她一直不上工，短时间还行，长此以往必然会引起反噬，她不愿意委屈自己下地干活，城里招工又不接收知青，这种情况下只能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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