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墨黑慢慢变淡。
先是深蓝中一片繁星点点。
繁星慢慢汇聚，膨胀，成了一朵朵棉花般的云彩，深蓝也变的极浅。
晴空万里，微风和煦，周围继而变成了一片街景。
车来车往，街角处传来了踏板摩托车刹车打车撑的声音。
“哥们儿，这瓜多钱一斤那。”
“两块钱一斤。”
“what's up，这瓜皮子是金子做的还是瓜粒子是金子做的？”
……
许可一阵诧异，好熟悉的对白。
这不正是当年刚开始跟着豪哥混社会时的场景吗？
那时候的豪哥只是个水果贩子，靠着跑南方倒腾一些反季水果赚钱。
在那个年代，这玩意是暴利。
那时候的阿彪只有十四岁，没事就跑到豪哥在街角处的水果摊上帮忙看摊。
那个骑着踏板买瓜找茬的人当时阿彪并不知道是谁，后来案发才知道那也是个狠人。
豪哥被捅了一刀，好在没命中要害，还顺便切了阑尾。
也是从那次被捅，豪哥才彻底醒悟。
小打小闹的混社会终究是没有牌面，要做就要做大做强，卖水果赚的，只是小钱。
他借着贩水果跑出的经验开始搞走私，很快积累了一部分财富，然后借着经济腾飞开始搞所谓金融。
也就是高利贷。
豪哥被捅的时候，阿彪就在现场，那时候他也只能托着豪哥瘫软的身子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想到了后来豪哥毫不犹豫把自己推下游艇丢进公海的场景，这一次面对找茬的买瓜人，阿彪，不对，应该是许可，没再懦弱的躲闪。
而是对那个挥起西瓜刀正要捅向豪哥的男人喊道：
“往上点捅！扎他心窝子！”
“捅进去！深点！操！”
“你特么没吃饭啊！？”
许可正说着，就感觉有人拼命拽着自己胳膊，隐约还有慌乱的叫声：
“先别通电！他醒了！“
醒了？
难不成自己……是在做梦？
许可双眼猛地睁开，炫目的灯光让他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条件反射的抬手护目，无奈双手正被人死死抓住。
万不得已，许可开口道：
“咱先把灯关了，有事儿好商量，什么事儿都能谈不是？”
话音刚落，便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把手术灯关掉！”
许可觉得耳熟，试探问道：
“苏卓？”
女人答应道：
“是我，许可，你别乱动，手上有仪器，你睁眼试试。”
许可闻声缓缓睁开双眼，画面慢慢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十多个被无菌手术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眼睛的医生。
再看自己，全身上下从头到脚被贴满了各种检测仪器，就连手指脚趾都没放过。
还好，不是全光着，下身穿着一条成人专用的拉拉裤。
这是怕自己拉在手术台上吗？
“苏卓，你跟同事们说一下，我是友军，自己人，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咱犯不上这么整……”
许可的话引来一阵哄笑。
“一睁眼就臭贫，这是在抢救你呢，你都昏迷了三天了。”
苏卓说着转头看向一个戴眼镜的医生：
“薛主任，看来不需要继续手术了，检测一下身体没有异常就安排回病房吧。”
薛主任点点头，转身开始吩咐其他医生接下来的工作。
一出手术室，夏家人立马围了上来：
“手术这么快？顺利吗？许可什么时候能醒过……”
夏淑清话说一半，看向担架车上的许可后便顿住了。
许可正微笑着看着她。
“许可……”
夏淑清一肚子话，此时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就那么痴痴看着许可。
“你瘦了。”
许可说着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夏淑清的脸颊。
夏淑清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抬手握紧许可的手掌，生怕他再跑掉似的。
“小清，咱们先回病房，许可三天没吃东西了，虚弱着呢，小凯，别愣着了，赶紧买饭去……”
夏明远虽然不忍心打断，但这么在楼道待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用了，许可的特护病房有专门的配餐搭配，会送到病房里的。”
苏卓此时已经脱掉无菌手术服跟了出来。
身为许可这次行动的直接领导，她需要全程关注许可的手术，并且等许可醒来后确认一下行动的详细报告资料。
但是回到病房后，苏卓才发现根本就插不上话。
病房内其乐融融，她成了最多余的人。
直到许可说道：
“我觉得我没问题，能起来，小凯，你给我弄身衣服穿吧……”
苏卓闻言打开柜子，取出了许可的包，提了过去：
“你身上的衣服护士取走洗了，这里面有一身，在R国给你买的内衣也在里面，凑巧派上用场了。”
此话说完，房间里的气氛骤变。
夏夫人表情瞬间僵住，转头看向夏明远。
夏明远自然会意，两口子交换一下眼神，齐齐看向夏淑清。
许可也意识到了什么，暗叫不好。
这才刚跟夏淑清重逢，就得打翻醋坛子？
但是当场刻意去解释的话反倒会让气氛更加尴尬。
许可刚要说点什么，夏淑清开口了：
“不用了，我们来的时候从家里带来了新衣服，小凯，你去车里拿。”
夏康凯一脸懵逼。
不是只拿了件羽绒服吗？
夏明远夫妇的目光又齐齐落到了夏康凯脸上。
要不要提醒一下儿子？
你姐说啥你照做就是，车上没有出门买啊，医院门口卖什么的都有！
夏康凯迎上父母的目光后，稍微回过味儿来了，连声答应着：
“哦哦哦，我去，我去拿。”
夏康凯刚出门，夏明远迅速起身：
“这孩子真够马虎的，车钥匙还在我这儿呢，我给他送过去！”
说罢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许可哪能看不明白这些，只能默默祈祷苏卓千万不要再多说话了。
敲门声及时想起，是护士送来了许可的病号饭。
还有一身病号服。
许可心中暗骂：
妈的，病号服就不能早点拿来吗？！
许可赶紧起身，胡乱披上病号服上衣，又在被子里面套好了裤子，这才放好折叠饭桌，对夏夫人憨笑一下，说了句：
“阿姨，我就先不管你们了，饿死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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