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涂只觉得体内的力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顺着经脉疯狂抽离，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充盈如江河的灵力就褪得只剩涓涓细流。他晃了晃发沉的脑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作为兽界意志觉醒前的“人形终端”，他刚刚强行承载了数不清的古老信息，那些从时光深处涌来的知识碎片像滚烫的岩浆，几乎要将他的神识烧穿。
“还好……赶上了。”虎涂低喘着，视线落在虚空中那团缓缓凝聚的、带着初生懵懂的光团上。那是新生的兽界意志，此刻正像个脆弱的婴儿，而他刚刚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躯当滤网，将那些过于庞杂、过于锐利的信息一一拆解、柔化，再小心翼翼地输送过去。若是让这些原始信息直接冲击新生意志，恐怕不等它成型，就会在信息洪流里崩解成星尘。
他瞥了眼身侧那套刚刚搭建完成的轮回系统，忍不住咂咂嘴，眼里闪过几分自嘲。这系统简陋得像孩童用泥巴捏的玩具，比起他曾在其他界面见识过的、运转如精密钟表的轮回体系，简直是天上地下。没有恢弘的轮回殿，没有各司其职的判官与鬼差，甚至连划分轮回通道的法则线都细得像蛛丝，透着一股“能凑合用”的仓促感。
但话又说回来，该有的核心模块倒是一个不缺：生灵死后的魂魄牵引、善恶业力的基础判定、根据因果分配轮回道标的机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虎涂刚在心里给这系统打了个“勉强及格”的分数，异变陡生！
四面八方突然传来细微的嗡鸣，无数道看不见的法则之力如同归巢的候鸟，从诸天万界的各个角落涌来，像是找到了锚点的溪流，争先恐后地汇入这简陋的轮回系统。原本单薄的法则线瞬间变得凝实，虚空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轮回通道轮廓，善恶业力的判定机制发出淡淡的灵光，整个系统像是被注入了灵魂，开始发出低沉的运转声。
就在这时，整个兽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风停了，水流凝固在半空，连那些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的异兽，都保持着抬爪、嘶吼的姿势一动不动。时间在这里停滞了刹那，如同画师在落笔前屏住的那口气。
下一秒，停滞的一切骤然活了过来。风声继续掠过山林，流水撞在礁石上溅起水花，异兽的咆哮震得树叶簌簌落下。只是此刻再看那套轮回系统，已经不再是刚才那副简陋模样——法则线条交织成稳固的网络，通道入口泛着柔和的灵光，一股沉稳的、属于轮回的秩序感，正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兽界的每一寸土地。
虎涂望着这一幕，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力量抽空的疲惫还在，但看着新生的兽界意志在他的庇护下安稳成长，看着这简陋却坚韧的轮回系统开始承载起兽界的秩序，他忽然觉得，刚才那番脱力般的付出，值了。
那阵灵魂深处的震颤来得猝不及防，像是被天雷直接劈中了神魂，虎涂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瞬间化了开，下一秒就软成了一摊没骨头的水，瘫在地上连手指都抬不动。
“哐当——”
一直攥在手里的长刀脱力滑落，刀尖朝下“噗嗤”一声扎进泥土里，刀柄还在微微颤动。可没等虎涂缓过劲来，刀锋上残留的天劫之力就不安分了，丝丝缕缕的电光顺着刀刃往地下钻，像是一群暴躁的小蛇在土里乱拱。
不过眨眼的功夫，周围几米内的青草地就“滋滋”冒起了白烟，鲜嫩的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焦黑，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龟裂的焦土，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虎涂躺在地上，浑身还泛着触电般的酥麻感，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嚣着不适。他费力地转动眼珠扫了一圈，忽然松了口气——还好，本命法器没掉在自己身边，不然被这天劫余威沾到，怕是要再脱层皮。
可念头刚落，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等等……那玩意儿是自己的本命法器啊！跟自己心神相连，就算掉在旁边，难道还能反过来害自己不成？
虎涂嘴角抽了抽，合着刚才那瞬间的后怕，纯属是脱力到脑子打结了。他自嘲地想：得，看来不光是力气被抽空了，连智商都跟着打了个盹。
虎涂瘫在地上，连抬抬眼皮都觉得费力。他就这么望着天边的太阳沉下去，月牙儿慢悠悠挂上树梢，又等那轮圆月渐渐西斜，直到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浑身的酥麻感才终于退去，力气像返潮的潮水般一点点爬回四肢百骸。
他撑着地面坐起身，先是一把抓住插在旁边的本命长刀，指尖划过冰凉的刀身，将其收入体内。随即挪了挪屁股，落在那片被天劫燎过的焦土上，出乎意料的暖意从身下传来，带着点土地被炙烤后的余温，倒不算难受。身后的尾巴乖乖贴在地面，没像往常那样左摇右晃，许是还没从刚才的脱力中完全缓过来。
正坐定，虎涂周身忽然泛起微光，无数细小的符文从他体内飘溢而出，像一群发光的萤火虫在他身前盘旋。这些都是最基础的符文印记，此刻正随着他的意念，按照脑海中那些沉甸甸的知识开始有序排列、烙印。他心里清楚，符文技艺不能断在这一代；同时，那些流传下来的妖修法门也得好好梳理，不能让先辈的心血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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