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城内确实比瀛洲县要繁华更多，更是有大大的私塾与书院。
偶尔路上也能够听到孩童吟诵诗词的嗓音，稚嫩却满是朝气。
虽然是暮雪凉夜，也能够感受到一种生机活力。
姜书嫣摇了摇头：“看来之前的赚银子法子不好用了，又得创新。”
“老大，你是准备赚成婚的银子了吗？”谢小白问的面上一脸八卦，眼底却死死的盯着姜书嫣的脸，不放过她所有细微的表情。
姜书嫣：“……”
在谢小白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江见秋的手指也颤动了一下。
“三书六礼，聘书、礼书、迎书、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光是这些要花去多少银子！”
姜书嫣说道：“你看我像成得起婚的人吗？真是的，净说伤心事。”
谢小白挠了挠头：“知道了知道了。”
他心中这才舒服一些。
想来想去这不开心的根源，应该就是他才是跟随老大最久的人，其余的人都是后来者。
所以他才会有一些不适应吧。
谢小白摇了摇头，便到不远处去探路，寻找客栈了。
姜书嫣自然感觉出来了江见秋对她之间那种微妙的情感，但是却没有办法挑破。
如果直接挑明了她的性别，也许对于江见秋来说有些残忍。是在这个时代永远无法释怀的残忍。
她只能用其他的办法，一点一点的让她意识到，她姜书嫣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有幸入了她的眼，才会变得熠熠生辉。
“就是啊，成什么婚，我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姜书嫣笑嘻嘻的。
“毕竟三妻四妾，根本没有精力来打理。”
林映霜皱了皱眉：“姜书嫣，你一个行走江湖之人，还想要三妻四妾？”
他们素来都是以潇洒自由，放荡不羁为理念的，三妻四妾的男人，林映霜反倒瞧不上。
不及姜书嫣反驳，江见秋便先瞪了回去：“就算三妻四妾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吗？”
姜书嫣：“……”
江见秋怎么抢了她的话？
入夜的时候，他们才到了客栈里安顿下来。
暮色苍茫时分，有一白衣女子坐于屋顶之上，愣愣的看着这满世界的雪白。
今日谢小白问到成婚时，天知道，那一瞬间，她的一颗心有多么紧张。
江见秋当然知道是因为谢小白看到了她吻姜书嫣，也是在说这件事情。
可是她的心头却是止不住的痛。
今日手里又是一壶烈酒，她仰头，大口大口的喝下，心中有无尽的苦涩痛楚，想要发泄出来，却无力发泄。
她想要坦然面对回忆与过往，却根本不敢面对。
酒不醉人人自醉，眼底的泪花流出的眼眶，划过脸颊。冷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
“为什么我拼命的忘记的东西，我都已经不在乎了，为什么还要我再想起来？”
“我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我？”
江见秋痛苦的抱住脑袋，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
她喝了几口酒，又随意的将酒壶放在了一旁，目光有些迷离。
酒，真是没用。
借酒浇愁，却平添更多烦恼，回忆却是更加清晰。
她想要醉，整个人的身体却越发冰冷。
“我遇到了姜书嫣，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像是神明，落于人间的神明。”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无比温柔的轻抚，好似在感知姜书嫣的睫毛一般。
那只是短暂的触碰，甚至算不上一个吻，但在她的心中，却是值得千百遍的回味，感受。
滚烫的泪珠落下，砸进雪中，融化出一个小坑，数不清融化了多少瓣雪花。
她想，她要是一片雪花就好了。
轻轻的落在姜书嫣的睫毛上面，然后融化，哪怕只是片刻的接触。
所有的伤害，原来都不会远去啊。只会在她追求幸福的关键时刻，给她致命一击。
她想破脑袋的想过往，努力的透过那些凌辱不堪，一路往前回溯。
最终，她喃喃自语：“我要是当初没有为了一口饱饭，偷偷加入琉璃山庄就好了……”
那是她噩梦的开始，她通过了资质审核，唯一的软肋便是那一场高烧过后，变得痴傻的哥哥。
她做了杀手以来，从不伤害无辜之人。恶人自有天收，善人自有福报。那她呢？她算好人还是恶人？
她的结局又会是什么？
江见秋摇了摇头，一双眸子里尽是死寂。
在这有限的时光中，她看不到她的尽头，也不知这种生活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江见秋又叹了一口气，看着这纷飞如絮的大雪，两手合成一个拳放在胸口，闭上眼睛。
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光，也并非为我而来。可是那一刻，确实照在了我身上。
见秋自知不配，任凭白驹过隙匆匆，姜书嫣是我的皎月，亦是恒辉朱曦。
唯愿往后，他安好。
她宁愿在这一切结束之后，只是一个人，一个人淋这一场雪，一个人走以后的路，与君天各一方。
就像现在这样。
默语完了之后，她重新睁开那双眸子，看了一眼客栈的方向，消失在这四下没有人的雪夜里。
与此同时，四更的时候，姜书嫣终于写好了信，抱着一只鸽子站在一处竹林前。
前面便是京城的方向了。
现在雪势终于减弱了，姜书嫣摸了一下鸽子的脑袋：“冻死老子了，现在雪势小了，你最好能顺利到京城。”
看着鸽子那一只懵懂有神的眼睛，因为在雪地里站了太久，冻的两手有些发僵，耳朵的血液仿佛都因为寒冷快要凝固。
她也来了脾气，指着鸽子说道：“听到了吗？”
然后她又点了点鸽子的脑袋，替鸽子回答道：“听到了，听到了。”
虽然她觉得雪可能还会变得再小一些，但现在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那便是回去睡觉。
再不休息，天都要变亮了。
下雨天鸽子送信都没问题，下雪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吧。
终于，她将手中的鸽子举过头顶，然后松开了两手。随着扑棱一声响，鸽子也飞向了京城的方向。
姜书嫣赶忙将手缩进袖子里面，耸了一下肩膀，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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