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他吗？”
“不恨了，恨过了。”涂玲雨回答得云淡风轻。
涂婳抬眸看向她，她没想过自己这个看上去温婉中甚至有些柔弱的女人内心这么强大，没有像别人那般歇斯底里，反而是坦然接受这一切。
“婳婳，想知道这些事吗？”
涂婳点了点头，她确实想搞清楚，因为被吕芸指认涂玲雨是是小三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不敢问涂玲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喂了她几勺又躺回她身边，静静听涂玲雨说着。
涂玲雨陷入回忆，语调轻柔但还有些嘶哑，“我的阿爸是州长，阿妈是家庭主妇，还有两个比我大许多的哥哥，那会儿的宁洱不像现在这么开放，傣族文化习俗浓厚，能成为州长一定得是受傣族人民敬仰，在各方面都得无可挑剔，所以从小我们就是按部就班的接受一切安排，所幸的是两个哥哥大我许多，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傣族民众都将注意力放在两个哥哥身上，我才有了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
“是关于翡翠吗？”
涂玲雨轻应了声，“因为我们所处的环境，天生就比别人对玉石敏感，一开始我因为觉得神奇接触这一行，没人知道我是州长的女儿，只知道我是涂玲雨，或许真的是我的天赋，开出帝王绿后瞬间成为瞩目的相玉师，但现在看来，不是我的天赋，而是将我的运气都用在了这件事上。”
涂婳轻拍着涂玲雨，“不是，是我阿妈聪明。”
涂玲雨笑笑，继续说：“或许是看我在这行有声有色，阿爸没有干涉我，却也不支持，并且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他的孩子。”
“为什么？”
“相玉师又称赌石师，终归与赌有关，加上阿爸希望我能像哥哥们一样走上从政的路。”涂玲雨看了她一眼说：“有时候听父母的话未尝就是坏事，可年轻就想和他们不一样，总觉得他们限制了自己。”
“我二十二岁那年遇到沈志平，当时他三十，在各地来的商人和赌石师中他格外亮，但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懂这一行，我就主动帮了他一次，不否认是因为想和他有些联系才接触的，一来二去我们就默契的沉入爱河，这期间他没有向我提起过他的家庭，他订婚的人，同样，我也没有，所以彼此的不坦诚才会有这样的结局。”
“在宁洱待了三个多月，他说回家处理一件事就来找我，我信了他。走后没多久我发现我怀孕了，却联系不上他了，随着孕反的出现，阿爸阿妈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在傣族未婚先孕是大忌，更何况是州长的女儿，按照傣族习俗，沈志平应该接受‘洗寨子’仪式，并公开道歉，但根本找不到沈志平，为了不影响家族声誉，加上很少有人知道我，与我断绝关系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阿妈也是自愿的吗？”
涂玲雨苦笑，“这都没关系，自己惹下的祸没必要让整个家族都为自己背上流言蜚语，况且我是个成年人，我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比起这些我当时相信沈志平会回来找自己。后来，玉石翡翠圈人人恭贺玉翡又站上了顶端，我这才知道玉翡的新任继承人是沈志平，而帮助玉翡站上顶端的就是我帮他开出的十几块原石，这一刻我还挺自豪，为他也是为我，但第二天就看到他和吕家小姐举行大婚的事。”
涂婳听着抱紧了涂玲雨，“所以，阿妈是从这时开始恨他的吗？”
“对，我恨他，也恨自己，所以和过往做了了断，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涂玲雨咽了咽口水，“婳婳，在你出生后我忽然不恨了，当时你小小的一团可爱极了，身体软呼呼的，每次抱你我都害怕，我意识到你是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觉得生活充实极了，也是那时隔壁的阿婆住了过来，她也很喜欢你，我们每天都围着你转，觉得生活好像本就该如此。”
“阿妈。”
涂玲雨微微勾唇，脸上露着浅浅的笑意，“婳婳，我一直瞒着你是觉得他不配做你的阿爸，在你面前说他的好话，只是不想让你成为一个心中有怨恨的人，但这么二十几年，你经历的阿妈也清楚，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阿妈不会拦着你。”
涂婳抿唇，眼眶红红的望着涂玲雨，“阿妈。”
她的阿妈也是在最好的年纪受到了一切的背叛和抛弃，却为了自己做了个温柔贤良的母亲，老天还要不公平的折磨她的身体，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一定要将涂玲雨受的委屈讨回来。
忽然敲门声响起，随着一个人影走入，涂婳愣神片刻，“你、你怎么回来了？”
方略迈着长腿，身上还带着匆匆赶来时藏进衣服里的风，走到病床边问：“阿姨，还好吗？”
涂玲雨看向他点了点头，“方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刚刚和婳婳说了会儿话，有些乏了。”偏头看向涂婳，“你给方略倒杯水。”
涂婳起身下床，将床摇平，给涂玲雨盖好被子，“阿妈，你休息，我和他出去。”
说着端着一杯水向外走去，走到外面带上门，把手中的水递给他，“不是说少则三四天，多则一周，这不才两天？”
方略接过水抿了一口，直勾勾的盯着她，问：“为什么不和我说？”
涂婳犹豫一刻，“你是说吕芸来医院闹的事？已经解决了，肖泊远和林听都在，想着等你回来说也不迟。”
方略还是盯着她，眼底都是心疼，可在涂婳看来却是另外一种意思，又说道：“还是说我在了解玉翡的事？现在不是在了解阶段，真需要你帮忙我会直言，你也说了我是方太太，这资源不用白不用。”
方略视线一凝，其实他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林听说涂玲雨病情时说漏嘴才知道吕芸来闹的事，当即就回来了。
涂婳见他还看着自己，皱着眉语气不算好的问：“要不要我把这两天的做的事都给你说一遍？”
话音刚落，自己就被拉进一个宽阔的胸膛，女人的脸贴在他西服上像是燃了起来一样，也是在这种时候悬着的心有了依靠，有了有靠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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