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也上齐了。
夜长晴一直苟在最后面，等大家把菜都尝了一个遍，她才跟在后面慢吞吞地夹了一筷子，动作隐蔽地闻了闻，然后才入口。
“你还挺懂礼数啊。”张毅低声笑道。
夜长晴回笑。
她才不是因为懂礼数。
自从六岁那年那个女人在饭菜里下了老鼠药之后，夜长晴吃东西就非常谨慎。
入口的东西都要等别人都吃过，确定不会暴毙，她才敢动筷子。哪怕是宿舍里夏玉凤做的饭菜，夜长晴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吃的，只不过家里没人注意这些细节罢了。
菜也吃过一轮，眼看桌上的人还在闲聊，夜长晴还坐得住，有的人却坐不住了。
贾如梦端着红酒杯，朝吴晋走了过去。
“晋哥，梦梦敬你一杯。”
贾如梦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和先前叫张毅的声线有些不一样，显然是精心排练过。
只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
也不知道吴晋是真的和惠夫人几人聊的起劲没注意到旁边，还是包厢太吵她的声音太小。
总之，吴晋连眼角余光都没给贾如梦一个。
“不自量力。”张毅低声嗤笑，“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居然敢直接去给吴晋敬酒。”
贾如梦举着酒杯尴尬地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的经纪人则是急得一头汗，这妮子怎么这么心急，没有自己带路居然一个人过去了。
吴晋是什么人？
你一个五线小明星过去敬酒，人家能给你脸就怪了。
等了很久，直到先前一直和南飞燕套关系的那个中年男人带着自家的艺人过去敬酒，贾如梦才臊着脸跑回座位。
“晋哥，我敬您一杯。”
这个男人还有点薄面，至少吴晋没有直接无视他。
“今天酒喝得差不多了，不喝了。”
中年男人也不尴尬，笑嘻嘻道：“那我干了，您随意。”
中年男人一口将酒闷下，吴晋瞥了他一眼，酒杯底在桌上碰了两下，算是回应了。
连着两个人敬酒吴晋都没喝，剩下的人明显焦灼起来。
惠夫人使了使眼色，先前和她交谈的西装男带着一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一起端着酒杯过来了。
“晋哥，给你介绍个小朋友。”惠夫人拉着年轻人上前，“小余，余景柏，他演的那个《怎么办？总裁大人》我可爱看了。”
吴晋闻言无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还看这种霸总剧？”
惠夫人白了吴晋一眼，风情万种。
“讨厌，还不准人家有颗少女心啊。”
吴晋无语。
惠夫人又道：“小余，快给晋哥敬一杯，说不定晋哥回去也会追你的剧哦。”
“晋哥，我敬您，还请您多多关照。”
吴晋拿着酒杯在手里转了一圈，又放回了桌上。
“我这个胃啊，三天两头地痛。医生说要少喝酒，不吃辛辣，一大堆注意事项，头疼。”
“哟，这是怎么搞的？”
惠夫人很关切地问了几句，朝小余两人暗暗摆了摆手，两人开始聊起养生的话题。
张毅朝夜长晴侧了侧头，小声道。
“看见了吗？”
夜长晴点头。
吴晋这人滴水不进，明显谁的面子都不想给。
张毅又低声道：“你要想过去，我可以给你引荐一次，但他喝不喝你这杯酒可就说不好了。”
夜长晴重新取了两个酒杯，垂下眼皮。
“试试吧。”
今天来了五队人马，一队出师未捷身先死，一队自不量力提前出局，还有两队吴晋没接酒，却也没彻底驳了颜面。
还剩自己这没出马。
夜长晴小声和张毅说了几句话，选了一瓶还剩大半的淡红色参酒跟着张毅去见吴晋。
“大家都给晋哥介绍新人，那我也不能落后。小夜，来给晋哥打个招呼。”
夜长晴恭恭敬敬地向吴晋鞠了个躬，再抬头时，眼里已经含满了见到救命恩人的热切、感激、崇拜。
“吴校长，我仰慕您很久了，没想到真的有一天可以见到您的真人。”
吴晋首次抬眸看了一眼来敬酒的“小朋友”。
“哦？你知道？”
“当然！”夜长晴激动地脸颊通红，开口却又无比克制。“吴校长对我们这些偏远地区长大的孩子所做的贡献，谁能不知道呢！”
吴晋在某次访谈时说过，他在从官前本来想当老师，但是种种阴差阳错没有当成。
后来成立乐讯后就捐赠了几所希望小学。
这点事在座并不是没有人知道，而是这么点小事在吴晋的履历里实在太不值得一提了。没人觉得这种吴晋不知道做过多少类似程度的小事会是什么突破口。
夜长晴激动又克制道：“有了吴校长敢为人先的示范和引导，才有了后人纷纷效仿。我们这些落后地区的孩子才能有书念，有学上。虽然我就读的希望小学并不是您直接捐赠的那所，可您起到的模范带头作用是史无前例，开天辟地的！”
吴晋心情颇为不错地摆摆手：“一点小事，不值一提。”
“对您是小事，对我，却是恩同再造。”
夜长晴神色万分认真地倒了两杯参酒。
“吴校长，这杯酒我不敬您，我替蒙您余荫的万千学子，感恩您。”
夜长晴一口饮尽，喝完自己的酒还亮了亮杯底。
吴晋接过夜长晴奉上的那杯酒，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你这孩子，这是把我捧到火架上了，这酒我不喝还不行了。”
虽然语气中带了些埋怨，参酒也只尝了一口，可是夜长晴敬的这杯酒，他喝了！
在场的人都重新打量了夜长晴一遍，有几人暗暗咬了咬牙，这个女人，太狡猾了。
南飞燕也摸了摸下巴，这个女人有点面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余景柏的经纪人笑着接话：“我们懂，晋哥喝的这杯酒是给万千学子的面子，必须得喝啊。”
夜长晴眼眸沉了沉。
她聪明，在场的人也不笨。一句话就把她和这杯酒的关系拉开了，而且自己还不能反驳。
南飞燕那边的中年男人也应和道。
“谁说不是呢，前段时间离城水灾，晋哥的乐讯公司捐赠了价值八千万的救灾物资，我们小薛家乡就是离城的，当时她还跟我说，她们老家的父老乡亲都在夸赞晋哥的义举。”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奉承，酒桌上一时热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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