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并不是一定要喝，关键是，菜都买了……
实则，钱亦文是想在动手之前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老边一定是触及到了问题的根本所在，不然不会负气出走。
找他讨底，比和二舅聊要有用得多。
在钱亦文近于不要脸的一再坚持下，老边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大锁：“拿屋里来吧……”
别的不说，昨天刚他妈掉了一颗牙。
熘肉段那玩意儿要是凉了，是真咬不动，关键是我还得意这口……
二两酒下肚儿，老边问道：“是不是这鹿场归了你了？”
钱亦文笑了笑：“边叔，公家的东西，咱可不敢这么说……”
老边一块儿熘肉段丢进嘴里，眉头微皱：“没归你，你能这么上心？
“说这话，唬弄鬼，鬼都得笑话你！”东北地方菜，厨师必得会的手艺。看着就有食欲…… 见钱亦文微笑不语，老边一口酒下肚后，嘶哈了一声：“我卖的是酒，才懒得管你那么多。
“那四百斤酒啥时候要，现在要我现在就给你开窖。”
钱亦文笑道：“边叔，没那么急，我从老场长那买的药，也得明天才能给我。”
老边看了眼钱亦文：“老王头子把方子给你了？”
钱亦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他给了我，我觉得和紫檀盒子里那张也没区别。”
老边瞟了钱亦文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小子这是知道各路神仙各执一样法器，想把各路神仙都拘齐呀！
“可哪有那么容易？
“不说别的，方子到了老王头子手里，他还能往出吐？”
钱亦文笑了笑：“边叔儿，反正现在他肯卖给咱们，就先吃点亏从他那买吧。”
关关难过，但关关得过。
眼下毕竟是东西都到手了，就先别计较多花那仨瓜俩枣了。
酒过三巡，老边也放开了些，说话不再连捂带盖。
钱亦文的话题，也开始逐渐深入：“边叔，你觉得这个鹿场当年是怎么衰败的呢？”
老边寻思了一下后说道：“就三个事儿，你能把握住，准保没事儿！
“第一，业精于勤，还得是自己多上心；
“第二，把那些明里暗里想要好处、想搬空你的人卡住，别让他们得逞；
“第三，等你整好了，挣钱了，得防着点，别让人连锅给你端走喽……”
老边的话，听得钱亦文连连点头。
老边虽然只是个手艺人，但体制内的事儿看得挺透的……
他说的也都是常态，根本不算什么蹊跷事儿。
很多来投资的人，最后都宁肯放弃砸进来的固定资产，穿着裤衩子一路哭着回去了。
从此每听到“投资不过哪儿哪儿哪儿”的话，都把头点得跟鸡鹐(qiān)米一样，忙不迭地表示赞同。
想替家乡说两句好话，但家乡真没给他底气。
真有一天鹿场到了自己手里，自己也可能遇到这样的局。
哼！不怕有局，就怕入局了还不自知。如何破局？让我们四目以待……
老边见钱亦文陷入沉思，哈哈大笑起来：“听我这么一说，是不是有点害怕了？”
钱亦文挺了挺腰板：“边叔，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提早防范。”
“防？就怕防不胜防啊！”老边虽为眼前的年轻人担忧着，但那不是他该管的事。
自顾嘀咕了一句后，话锋突然又转到了酒上：“年轻人，你用不着用三年陈酒去泡。”
“那依边叔的意思呢？”
“一年陈足够了，用三年陈酒，糟践我那好东西了。”
钱亦文重重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老边瞄了一眼钱亦文：“你真都不打听打听价儿，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钱亦文端起了酒碗：“不怕！边叔说话虽然不好听，但我信你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
“我敬你！”
老边突然间被戴了一顶高帽，愣了一愣，随即笑了。
看来，又得招一批工人了。
被他都给倒腾空了，不多生产，那窖不是闲起来了吗？
……
辞别老边，天已经黑了。
钱亦文骑着摩托车赶回了三合堡，总不能天天去蹲票房子。
英子听见了摩托车的响声，起身走出屋外。
钱亦文硬把英子推了回来：“你出来干啥呀？快回去！”
英子问道：“这咋这么大的酒味儿？”
“早点睡觉吧，明天我跟你说……”钱亦文一边猴急地脱衣服，一边关了灯。
第二天早上，英子还想问问钱亦文这两天都干啥去了呢。
可一觉醒来，钱亦文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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