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小宫女的声音在发抖，明显是紧张得过了头。
“放轻松些，该吃吃该喝喝，别老想着自己是不是染上天花了，免得没病也给自己吓出病来。”冷落月出言安慰道。
小宫女点了点头，冷落月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其他宫排查出来的十多个人，吃了太医院给熬的对症的汤药后，有六个已经没了症状，不过还是要继续观察。
其他太医带着人又在各宫各司排查了一番，所幸并未发现有症状者。
日近中午，冷落月随林御医一同回太医院用饭，边走边聊着天花的预防。
冷落月道：“我在看到应对之策的古籍上，还看到过一种彻底预防天花的方法。”
“什么方法？”林御医忙问，声音有些激动。若是有彻底预防之法，那就不用在担心天花传染了。
冷落月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古籍上说，牛得的牛痘，与天花是有些类似的，但牛得了牛痘却并不会致死。”
林御医认真的听着，也想起了幼时还在村子里的事儿。村里的牛出的牛痘，与人身上出的天花确实十分相似，不过出牛痘对牛来说，并不算什么大病，养牛的人甚至都不会当回事儿。
“写古籍的人在观察中发现，牛出的牛痘也会传染，而且还会传染给人。但是人被传染上牛痘后，却只会有轻微不适，很快便会好。”
“说来也巧，”冷落月开始编故事，“写古籍的人在观察的时候，他所在的村子里爆发了天花。那染上过牛痘的农夫家里人都染上了天花，而他却没有，家中人皆因天花而死，只有他和家中的老牛活了下来。”
听到这儿，林御医也十分惊奇，按理来说，这家里人全部都染上了，那农夫和家里人同吃同喝同睡也应该会染上才是。
“写古籍的人觉得，农夫没有染上天花，是与他染上过牛痘有关。为了试验，他给自己种了牛痘。”
“种牛痘，如何种的？”林御医追问。
“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个小口子，将牛痘的痘浆抹在了伤口上。接种牛痘后，他只是出了一些疹子，很快便痊愈了。然后他去照顾染上天花的人，与染上天花的人同吃同睡，还将天花病人的痘浆抹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上。”
林御医和后边儿的医女和侍卫听着都觉得吓人，还将痘浆抹在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上，这不是变着法儿作死吗？
冷落月似猜到他们心中所想，继续道：“经过这么一通作死的操作，他却没有染上天花。”
医女和侍卫咋舌，只能说这人是真的命大。
“所以他确信，只要染上过牛痘后，就不会再染上天花。于是他去找了当地的官员，让官府号召百姓接种牛痘。但是官员不但不信他，还将他给赶出了衙门。他又游说村中的村民接种牛痘，但所有人都说这牛身上不好的痘痘，怎么能种在人身上呢？还说他大约是疯了，连试都不愿意试一下。”
“哎……”冷落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于是他便将应对痘疫之策和接种牛痘之法写在了自己编写的医书之中，希望后人看到后，会去验证。”
林御医能体会一个医者，发现了一个能解决某种病症的方法，却因为方法太多新奇，用的药太不正常，却被质疑和无人相信的心情。
那位前辈为了攻克天花，不惜以自身试验，换来的依旧是世人的不信，他死的时候应该也十分遗憾和失望吧！
不过让人接种牛痘，确实也是太过惊世骇俗了，连他这个几十年的老御医都觉得有些荒谬。但是由于这应对之策，和这种痘之法都是来自于那本古籍，所以觉得荒谬的同时，他也是有些相信的。
冷落月编完故事，见林御医一直没说话，便又道：“或许咱们就可以去验证一下，若是种牛痘真的能让人再也染不上天花，将是百姓之幸，世人之福。”
“可拿什么来验证呢？”林御医帷帽下的眉皱了起来。若要验证此法是否有用，自然也不是在一两个人身上试试就行的。而谁又愿意在自己的身上种上牛痘的痘浆呢？且不说这会不会对人体有害，这牛痘的痘浆便会让人觉得恶心。
冷落月想了想道：“可以在死囚身上先试试看，反正他们也是犯了重罪要死的，若是种牛痘真的有用。他们这也算是为国家和百姓做了贡献，积了大德。”
林御医思考了片刻，点着头道：“好，我回去就跟陆大人说说这事儿。”
回到太医院，林御医连饭都没吃，便去找了陆院使。陆院使觉得可以试试，便写了两封信，一封给了刑部尚书，一封给了因为休沐没有进宫的许御医，让他在宫外试验。
那许御医收到信后，虽然觉得荒谬，却还是按上峰的指示做了。找了一头得了牛痘的病牛，在刑部大牢狱卒的帮助下，给十几个死囚种上了牛痘，这十几个人中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上了年纪的人。
皇宫出现痘疫的事儿，也传到了行宫去。齐嫣十分担心在宫中的皇上表哥，太后却庆幸自己此时不在宫中，不用担心会染上天花。
第三天，秦嬷嬷症状有加重的趋势，已经不能下床，食饭喝水皆要人喂。
浣衣局那个头痛的小宫女头已经不痛了，出痘的人也没有增加。
太医院又让全副武装的侍卫，给各宫各司熏了一遍艾。
看到痘痘越出越多的秦嬷嬷，冷落月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写小说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古人常用来治痘的方子，叫做“加味三豆饮”。
太医院治疗天花的方子，也是从前留下来的老方子，虽是有些作用的，但是作用非常非常小，也就能减轻患痘者的痛苦，并不能治好天花。
冷落月忙回了太医院，努力回忆，将“加味三痘饮”的方子默了出来，给了陆院使，只说是从那古籍上看到的方子。
天花本就是无药可治的病症，如今有了别的可治痘的方子，陆院使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直接拿来用了。
太医院的医女熬制了好几大锅“加味三豆饮”，不管是出痘者，有症状者，还有接触者，一天三顿，顿顿送一碗。
太医院的御医和医女每日也会饮上一碗，左右这妙药不管有痘没痘，喝了对身体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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