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到十几大箱水果，一阵无语，默默将之全部装到车上，掏出钱来。
刘光福道：“要外汇券。”
然后面无表情地掏出四千块外汇券，好像掏出的是废纸。
刘光福一把拿过，数着钱，心里多少有点酸不溜秋，目送汽车一溜烟远去，骂了一句脏话。
80年代就是这样，不少商人寻欢作乐，挥金如土，不由自主吸引了各种漂亮、物质和野心的女孩投怀送抱。
四合院所在的那条街，在之前是个默默无闻的胡同，几乎没有任何历史记录，也没有任何涉外饭店。
之所以成了旅游街，是因为有个着名的美女演戏学校就在这里，美女如云，所以慢慢就成了旅游一条街。
别说秦京茹这种嫁过人的，好多连男朋友都没谈过的很保守的女大学生，都削尖了脑袋嫁给外商。
大学教授又如何，卖了家里房子当机票，跑到外国刷盘子的也多得是。
刘光福摇摇脑袋，摆脱了这些杂念，反正是许大茂媳妇。
秦京茹不去，阿袁这类女大学生也会趋之若鹜，挡是挡不住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但刘光福也咬了咬后槽牙，在这个时代很多人也有过类似经历，
想当初，越王勾践韬光养晦，卧薪尝胆，西施尚且舍得，何况个秦京茹。
秦京茹旷工傍大款去了，刘光福只能自己当售货员了。
刚巧白大嫂和老鬼送货来了，
白大嫂不但煮了一锅驴肉，还煮了一锅五香驴蹄。
刘光福大声吆喝：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滋阴补阳，老少皆宜！五香驴蹄，徐水名吃，出门必备，驱邪避凶！”
老鬼：“光福，你喊得这是啥啊？”
但刘光福的叫卖声，很快被一阵收音机的歌曲压住了。
只见路边两个穿着牛仔服和喇叭裤，提着录音机的男的，一胖一瘦，放着音乐。
尤其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胖成那样，还在臭不要脸扯着破锣嗓子唱着：
“澎湖湾，澎湖湾，外婆地澎湖湾……海浪，沙滩，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
刘光福差点吐出来，这胖子竟然唱甜歌，也太不搭了。
妈的，大白天的，还没下班，就特么在这儿乍大街？
而且，这俩人路过这里，朝副食商店看了一眼，竟然不走了！
那个挺凶的汉子把一个麻袋放在地上，居然摆起了地摊。
胖子对着排队的顾客开始吆喝：“谢丽斯啦，王洁实啦，通俗歌手伉俪演唱带，有要的没有?”
“不要磁带也没事，卖麦克镜啦，《大西洋底来的人》同款，向老人家保证，戴上你就酷毙啦！”
顿时，几个年轻的痞子离开了队伍，围着问道：“千百惠、张艾佳的有吗？”
胖子道：“有啊，太有了！”
刘光福心情不好，看他们俩就不顺眼，竟然借我们店里客流卖磁带？想得倒美啊！
不过这俩人看起来不是善茬，弄不好得打架，便对老鬼道；“老鬼你去看看，叫他们一边去，耽误咱们做生意。”
老鬼要在白大嫂面前抖威风，大大咧咧走到跟前，推开人群道：“别喊了，你们俩一边去，要不我拿黑驴蹄子塞你嘴里！”
胖子闻言大怒：“老子横着走一辈子，还没受过你这鸟气！”
老鬼也不客气，真的拿驴蹄子往胖子嘴里怼，胖子紧咬牙关，嘴上抹了一脸驴油。
两人开始推推搡搡人说着说着就扭打在一起，黑驴蹄子也掉在了地上。
刘光福怕老鬼吃亏，连忙赶了过来。
胖子喊道：“老胡，赶紧上啊！咱老兵讲的就是战略战术，分割包围，形成局部优势！以多打少，这不丢人！”
但老胡捡起了黑驴蹄子，看了又看，还闻了闻味道，像个宝贝一样揣在了怀里。
刘光福过来，对打的难解难分的两人道：“别打了，都是战友，何必呢！”
老胡也上前，拆开老鬼和胖子，连连道歉道：
“对不起，我叫胡八一，这位叫王凯旋，我们都是刚转业的，转业时给的津贴也不多，租不起店铺，只能在街上摆摊，请你们两位多多包涵。”
刘光福狂汗，对胡八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倒可以理解。”
胖子道：“哥们，我看你这人还算讲理，那我们可不可以在门前摆摊？来，这几盘磁带给你听听，听够了再来找我换！”
老鬼脑袋挨了一拳，抢着道：“在我们门前摆摊可不行，街道查门前三包你知道吗？别给我们惹麻烦！”
刘光福解释道：“门前三包是包环境卫生，包花草绿化，包门前秩序，摆摊这事，恐怕真是不行，否则街道要处罚我们。”
老胡道：“好，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去别处吧。但是，这黑驴蹄子味道非常纯正，我很喜欢，能不能再卖给我几个？”
胖子骂骂咧咧：“老胡你疯了！这驴蹄子什么味儿，谁特么受得了？你敢吃这东西，就别再跟我当兄弟！”
刘光福道：“这没问题，黑驴蹄子三块钱一个，十块钱四个卖你了。”
老胡为难道：“这么贵？实不相瞒，我们身上可没这么多钱。”
出去卖羊肉串的柳三也拼命逃亡，头也不回地躲进了商店，喊道：
“你们俩还敢摆摊哪，快跑吧，小脚老太太来了！”
不远处，小当率领着一群胳膊上带箍的老大妈，正追逐着一个卖水果的小贩。
跑在最后那个肥硕的身影，竟然非常熟悉，好像是贾张氏!
水果贩子可没副食店做掩护，他疯狂地骑着平板三轮，按着车铃，疾驰从众人身边经过。
他还没跑出多远，前面胡同里埋伏四起，一群老太太当街拦住了他的车，为首的竟然是槐花！
刘光福狂汗，小当槐花安排完了知青，现在竟然负责管理市容了，还学会了兵分两路、埋伏设套的兵法！
眼看小当率领老大妈们迫近，刘光福赶紧道：
“老胡，你们先到我店里躲躲，你们不是有磁带吗，就在我们窗口搭着卖，卖完了再给我钱。”
胡八一和王凯旋十分感激，眼泪都快下来了，连连道谢：
“太好了，天下真是好人多，想不到，老子的队伍刚开张，就被黄军撵到你这里把身藏！哥们，你简直就是我们的阿庆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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