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旧情
笃笃笃……
秘书推开门，说是百丽门的莫经理要见行长。
魏宸淮以为自己听错了，重新问了一遍，待听清楚，的确是莫经理莫东篱要见自己，心里百感交集，见着她，却是又爱又恨，如白蚁噬咬。
她今日并非往日的打扮，脑后编着粗黑的辫子，带着黑色毛呢法式卷檐帽，穿着深绿格子的长大衣，脚蹬黑色小皮靴，非常的靓丽动人。
“魏行长，你好。”
莫东篱招牌式的微笑寒暄，魏宸淮却气急反笑：
“东篱，你知道，我并不好。托你的福，我最近都是以家丑的姿态天天上报纸。”
“那是父辈们的事，我们无需挂怀。”
“哈……”魏宸淮大笑，走到莫东篱面前，目光有些阴鸷的盯着她：“既然是父辈们的事，你又何必将尘封已久的事扯出来？
我娘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却被自己的丈夫休了，若不是我命人看守着，她早已心灰意冷的自杀了。
东篱，你在魏府的时候，我娘并没有苛待过你……我知道，你是恨她拆散我们俩……”
莫东篱此次来见魏宸淮是带了目的，才会允许他凑近自己，但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过去她真心听不下去了。
“魏宸淮，我今天来，的确是想跟你解释一二，如果你愿意听。”
可以拒绝吗？可以不去吗？不，他对莫东篱，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甚至于，在心中卑微的想，她今日这样的打扮，是专程为了自己么？
正是快要下班的时间，两人便去了银行对面的一家饭店，因着魏宸淮的敏感身份，莫东篱选了包厢。
莫东篱中性打扮的时候显得飒爽利落，如今脱下大衣露出连衣裙的身形，玲珑有致，尤其是她落座，点菜，跟服务生说话的言谈举止，完全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或者海外留学回来的名媛。
魏宸淮不仅拿她跟四年前比较，居然觉得比十六岁的时候更加美丽动人，而她的眼神，那么自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特别的迷人气质。
等菜上齐了，魏宸淮喃喃道：“你，居然还记得我爱吃的菜。”
莫东篱神态平和，给他倒了葡萄酒，浅笑：“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经历过以前的生活，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只不过，被岁月赶着往前走罢了。”
魏宸淮接过杯子一仰头全喝下去，只觉得满喉咙的苦涩。
盯着莫东篱半响苦笑道：“今天这个场景，自从来了海城我不止一次的设想……呵呵呵，东篱，我不是什么莽撞少年，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或者，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莫东篱给他夹菜，摇摇头：“我没想得到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因为我给你的家庭带来变故，有些事，我还是想要解释一番。”
“东篱，不需要解释，我不恨你。我知道，你跟沈丹瑶感情好，你是在帮她出气。”
莫东篱叹了口气纠正道：“你错了。如果不是牵扯到无辜的生命，我也不会翻旧账。”
无辜的生命？
魏宸淮只觉得噎了下，放在桌上的手不由得一紧。
关于苏美因为胸针的事讽刺挖苦林婉的事他知道了，前两天，刑志宁拿着张照片又找上门来，问他们以前可曾见过此人。
他揣度过刑志宁的意图，不可能是怀疑自己，所以，很有可能是在怀疑林婉。
可是，那简直就是个笑话，林婉大度贤良，就算得知那枚胸针的来历，依然跟自己只字不提，又怎么会为此去买凶杀人？
太荒谬了！
他此刻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下来，原来，莫东篱果真是来利用自己，或者来套话的。
可是，耳朵听到莫东篱提到的另一件事，原本绷紧的神经没有放松，比之前更加恼怒。
莫东篱说的太快，未等他要表达自己的怒气已经三言两语说清楚了，并且将疑点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饶是再感情用事，他也察觉到整件事情的诡异。
“你是说……这怎么可能……”
魏宸淮霍然起身，莫东篱跟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有什么不可能。丹瑶姐在魏府不是一年两年，你该知道她的秉性，她刚来海城，哪有那么大的权势如此之快的找到北平教书的何一廷？
魏宸淮，何一廷曾经是你的朋友，难道他因为爱慕着你父亲的姨太太就该枉死？
难道他仅仅听信了假消息赶来救自己的曾经的恋人，就该被冤枉么？
所以，我气愤了。
因为我调查到是你舅舅派人去北平寻人。
我约见二夫人的时候曾有过犹豫，可是她出口辱骂逝去的慧姨，为自己的行为丝毫没有感到一丝的愧疚，所以我没忍住，就和盘托出。
这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我的动机。
我不需要你原谅或者体谅我，只是念在过往，想告诉你真相而已。”
“不，不对，何一廷在弄堂的租房里，为什么会有苏美的首饰？”
魏宸淮死死的盯着莫东篱，想从她脸上寻出什么，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到，莫东篱失落的告诉他，这也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所以，她和刑志宁不会放弃，一定会查下去，找处真相。
唯有这样，才能给惨死的苏美一个交代，才能让冤死的何一廷瞑目，才能让生活在愧疚中的沈丹瑶走出痛苦。
魏宸淮大概是太过紧张了，心脏有些闷的厉害，一只手捂住了胸口，莫东篱吓了一跳，连忙给他倒了杯白水递过去，眸内含着一丝淡淡的担忧。
魏宸淮没有接杯子，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腕，取下杯子放到桌上，目光灼灼，痛苦，深情缱绻，因为莫东篱的挣扎，索性一只手臂揽过她的腰向前一带，痴迷的问：
“东篱，你握着我母亲的秘密，为何当时不以此要挟，让她答应我们的亲事？”
莫东篱敛下眸子，魏宸淮以为她是伤情，哪里料到她心中的厌恶，默默的数着数，忍受着两人的亲密距离。
沉默着，魏宸淮情不自禁，缓缓俯首，他想以前般亲亲莫东篱的额头想疯了……
砰！
终于，随着门开的声音，莫东篱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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