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了卫生间的乔雅，在洗手台前，把冷水泼到自己的脸上，才堪堪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人，是她心中不可触碰的禁忌，是曾经惊艳时光、温柔岁月的白月光。
乔雅最喜欢海的女儿的故事，那是因为她的少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一样，在晨曦下化为泡影，顷刻间消失殆尽。
那是初三毕业后的毕业旅行，全班都在。那个少年主动策划出海旅行，连游轮都是他家的。乔雅见他难得一见的积极，也乐得轻松自在，打趣几句就全权交给他了。
那次旅行大家都很开心，直到最后返航的那一天黎明。
乔雅总觉得不安，辗转反侧都无法安然入眠。凌晨两点半，翻来覆去的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打算去穿外面散散心。看不了海棠花未眠，有机会看一看海上的日出，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于是她去喝了杯牛奶，就去了外面，但她出乎意料地看到甲板上站了一个人。
海潮有节奏的起起伏伏，空气中带着海风腥咸的气息。少年清瘦的身影屹立不倒，几乎下一秒就要融入无边无际的夜色和深海之中，月色也沦为了他陪衬的背景。
气氛不同寻常，乔雅无由头的心慌，连忙走过去，“麒麟儿？”
少年转过头，眼底的警惕在对上她的双眸时消散，嘴角翘起温软的弧度，轻轻地喊了一声：“芽芽。”
“你怎么站到上面去了？很危险的，快下来吧。”乔雅笑了笑。
少年非但没有听，反而后退了一步。
乔雅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拉开了警戒线，她意识到了少年的目的，却又怕惊扰了他，“不要！麒、麒麟儿……下来好吗？”
“芽芽，这个世界总让我觉得挫败、绝望，可我还不想离开它。但我感知不到自己还活着，我只是时常感到……窒息。”少年轻声细语地说道。
乔雅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抑制不住地轻轻发颤，“麒麟儿！你下来！下来，有什么我们慢慢说，我们都在啊！”
“如果天黑了，你会握住我的手吗？”少年站在甲板上，低下头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安静，却是答非所问。
阳光透过了阴云笼罩的缝隙，晕染了片点云霞，暖光一点一点地泄露，黎明就快要来了。
夜色将尽。
“我会！我会抓住你的手，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再黑再暗也好！只要光忘了把前方的路照亮，我都会拼命抓住你的手，不会放开！”乔雅声嘶力竭地喊。
她朝少年伸出了手，眼里满是希冀和惶恐。
她的头发被海风吹乱，掌心里全是冷汗，轻声恳求：“麒麟儿，下来好吗？下来……”
少年却释然般笑了，泪水顺着脸颊淌下。
他像个经历漫长旅途的流浪者，终于找到了归途，终于得到了他等候一生的答案。
他轻声感谢：“谢谢……谢谢你，芽芽……”
少年扬起笑，张开双臂，往后仰去。他纵身，像是要投入深海，死生不复相见。
但他在空中的手被乔雅抓住了，她扑过去抓住他手的那一刹那，泪水从眼眶坠下，“啪嗒啪嗒”砸在了他的脸颊上，又顺着脸庞滑进嘴里。
苦涩微咸的味道，仿佛海水一般。少年舔了一下嘴角，仰头看向了双眼含泪的女孩儿，她的悲戚几乎要将他溺毙。
那是她的挽留。女孩惯于使用自己得天独厚的地方，在擅长的领域，从此来达到她的目的。
他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哭。但，也让他自私任性一回吧。
少年笑了一下，在乔雅泪眼朦胧地摇头下，轻声诉说：“芽芽，我不想活了。也让我，做一次胆小鬼嘛。”
她死命抓着他不肯放手，将他的手抓住了丝丝缕缕的红痕，甲板摇摇欲坠。
乔雅仍然倔强地不肯撒手，“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了大家也好，为了我也好，给我好好活下去啊！！！”
“因为这个世界是毫无意义的，它苦涩、绝望，晦涩。但是芽芽，你是天使派的糖果，是神明种下的嫩芽，是有意义的。”少年慢慢地说着，“对不起芽芽，我喜欢你，但也……只到喜欢为止了。”
“因为前方的路是未知的，你不会跟我一起走。所以我先离开，在地狱里等着你好不好？我不会走的，你不来，我就一直等着你。晚点来见我也没关系，我会等你，只要离开这个世界，多久我都等你。到时候，未知的路我们一起走。”少年看着她，暗蓝色的眼睛犹如汪洋深处几万里的未知海域，深沉而压抑。
乔雅泣不成声，却仍抓着他的手，不住地摇头。
班级里其他人纷纷攘攘地闻声赶来，见到这一幕先是愣神，再是目眦欲裂地手忙脚乱采取措施。
天际也越来越亮了，少年目光柔和，“芽芽，你看，天亮了，大家也都过来了。你就……笑一笑嘛。”
她仍倔强地咬着下唇，泪流满面。她只是还放不开，对他太依赖。也只是还不明白，他未曾言说的爱与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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