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阚见喊道。
“她会死的！”玉龙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声音叠过了他。
阚见不说话了。
C区的领袖冷笑了一下，努嘴示意。有人上前，把乔雅带到了他身边，把舒萧、司缉和阚见都押在了一起扣在地上，以防他们有所暴动。
只留下玉龙一个人，C区的领袖说道：“留在那里不许动，不然你的同伴都会死。留你，也只是因为你看上去最冷静，能好好权衡利弊而已。”
玉龙攥紧拳头，一颗心高高悬起，紧盯着被C区头领拎在手里的乔雅。
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在等待。
冰冷的雨水砸落在玉龙脸上，滴落在干涩眼睛里，有些疼。他一下也不敢眨眼，他怕一闭眼，女孩儿就会死去。
“噔噔澄”的脚步声杂乱无章，玉龙稍微有些动容，不再像个无关爱恨嗔痴的人偶。
参与这场动乱的区的到齐了，他们的首领全部站到了C区头领旁边。细碎的声音窸窸窣窣地无孔不入，各色各样的声音不断地审判着A区的罪责和下场。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丛林法则，永久有效。玉龙脑海中闪现这么一句话，然后想到了詹亘罗德这陌生熟悉的四个字。
败者，接受胜者的判决，天经地义。玉龙明白，但他不关心，他只是希望他们五个人能活下去。
乔雅的血顺着一层层阶梯蜿蜒曲折地淌下，混杂在雨水里。她紧闭着双眸，眉心微蹙，脸色苍白地躺在胜者们的脚边，生死不明。
玉龙看着，疼到麻木不仁。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攥着，即将碎裂。最近一直反反复复的心悸又开始了，他感到濒死和窒息。
“你说说看，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处置你们这些很有可能会反戈一击的能力者呢？”B区的领袖拎着乔雅的后领，把她提了起来。
乔雅没有意识地垂着头，长发掩盖遮挡了她的脸。
B区头领粗暴地板着她的脸抬起来，啧啧称赞：“难怪监察者给她起代号叫Sweet，长相是真的好看，绝对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了。想来手段也不错，不然怎么会迷得你们团团转呢？”
“那就让我们看看，美人受罪的模样啊。”E区头领直接拎起地上的棍子，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地砸在了乔雅的膝盖上。
“额啊——”乔雅硬生生被痛醒过来，被反扣双手摁着跪倒在地上。她冷汗津津地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被子弹洞穿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渗血，翻天覆地的疼痛过去以后，她浑身上下隐隐作痛以外，却感受不到腿部的疼痛。
“雅雅！”玉龙失声喊道，红着眼眶下意识要冲上去，却被人拦住。他清晰地看到，E区头领的那一棍混入了元素劲道。
O区拽着乔雅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脸，“Sweet小姐即使失去双腿，也一样会是惹人怜爱的美人，不用担心。这时候，看一看同伴为自己失控的模样，不是更好吗？”
D区头领环顾四周，扬起眉梢，用胳膊肘撞了撞一开始就板着脸的H区头领，“嘿，别这么苦着脸了。说吧，你想要他们怎么着？想要小美人毁容？还是那群小狼崽子给你擦鞋？”
“我只想得到他们的道歉和赎罪。”H区头领仍然板着脸。
不是他们的区域，他们当然不会感同身受。H区几乎被这群少年屠戮殆尽，人数连原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听到他这话，其他区域的领袖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们同样也对A区出手了，并且还是主动掠夺。A区虽然手段残暴，但也是反击。这样的他们，居然还想获得对方的道歉和赎罪
但他们是胜者，胜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但还没等他们叫败者执行，败者就主动做出了反应。
玉龙朝着他们跪了下来。
“杀了我，放了她。”他卑微到了骨子里，在滂沱大雨里，跪在地上朝着数以万计的雨点，朝着神情怨愤的H区人磕头。
他这一跪，罪恶、背叛、悲凉、善良、死亡、绝望都揉碎了成了一朵花，在雨水中盛放。他伏下身，沉沉地把头磕在冷雨和地面上。
落下的冷雨，落下的玉石。这些曾经犹如明玉般被高高供奉，未尝卑微滋味的少年们，从神坛落下。
这个冷情冷性、淡漠地袖手旁观鲜血污渍的少年，这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少年一步步从神坛上走下来，跪在地上，在凡尘向着众生磕头认罪。他不是赎罪，是妥协，是哀求。
他可以为了她，卑微到尘埃里。
玉龙伏着身埋着头，久久不起，声音有些颤抖：“求你们，放了她……别再从我身边夺走什么东西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好像没有七情六欲的少年，却为了一个人下跪求饶，连尊严都支离破碎。
H区的领袖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曾经几乎屠戮了大半个H区的少年，这个曾经无比高傲冷漠的少年，一时间也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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