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弗陵的威胁究竟能取到多少作用,但听到太子尚且活着的消息,周皇后几乎掩不住脸上的喜色。
她攥紧了那份书信,认真且细致地将那信函看了又看,确认是李琮的字迹无疑,才总算放下心来。
多日紧绷着的弦总算得到了松缓。
只有人还活着就一定能有机会。
之前她神智涣散总以为太子身故,自己唯一的依仗没了,又何需提得起精神来?
皇帝早就好恨不得杀了他为他心尖上的女子报仇雪恨。
若不是顾忌到自己身后的家世,怕是早在当年就随着那个低贱的狐媚子殉葬去了。
他恨不得杀死自己,又不甘心她轻轻松松地离开。
他不让她这么便宜地死去,他偏要看她受尽一切屈辱折磨。
让世人知道,她坐在全天底下女人无不羡慕的母仪天下的位置,私底下却是难逃丈夫的冷言冷语,嘲讽谩骂。
若只是这些倒没什么,只不过关起门来的那些拳打脚踢,几乎是要让她颜面尽丧,尊严全无。
这些事她从不敢告诉任何人。
一来关乎皇后尊严。
二来他若是知道她敢当声张半分,事后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鞭打只会更重。
时隔多年,原以为这些年他能够渐渐忘掉那个女人。
可谁也不曾想到,他竟追求起了修仙问道的大业。
难不成当初那个女人死去时头天边红光大盛,彩霞万丈,他就真当那个女人是升仙了?
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舍不得,还是要追随那人吗?
那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算什么?
他的江山大业又算什么?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敢问过,但心底已然有了答案。
周皇后但觉可笑。
且不说修仙问道这样的事神乎其神,他骨子里残暴不仁的本性还想着要修仙?
也太侮辱神仙了。
那日宫宴,得知他早有计划,她心底还是有些悲哀落寞。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未曾想自己的结局竟是要渡他成仙之路上的一个棋。
若非自己早有准备,恐怕今时今日的结果就非如此。
然事实难料。
即便如何太子尚存,可她并未能就此彻底放下心来。
临江王妃南姝的态度前后各异,行为乖张。
一口一声皇后、皇后地喊,却听不到半点尊重。
她并不认为,那一瞬间她的弓弩不是射不中她,而是不能在这种时候射向她。
那时的不甘,悲愤,她甚至以为是来夺命的恶鬼。
她甚至以为她已然知道李恪的死与自己逃不开的干系。
然而,却忽然放了自己。
她相信不了她那时候是真心放开自己的。
而更让自己怀疑的是,那老宫女缘何会将她当做故人?
当时她走前,看似温声软语,实则不过是在警告自己,若那宫女她照顾不好,她会将责任归罪到她身上?
周皇后当时只是被她吓出了一阵冷汗,可事后想想,自己真是一朝势落,愚蠢至极,竟然连她的话也能信。
话虽这样说,可她到底也不敢懈怠。
那个老宫女于她而言定然十分重要。
就好比那天晚上她离开不久,老宫女原本躺在榻上昏睡不起。
她当时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寻思着南姝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连睡过去了都不清楚,浑浑噩噩之间,却听到一个沙哑的男声。
冷宫之中怎么可能会有男人进来?
何况这个男人竟还是同老宫女说话的男人。
周皇后几乎难掩心中诧异。
她不敢将自己的情绪外露出来,紧闭着眼,屏住呼吸,绷着精神,仔细去听他们的对话。
“小姐好像没有认出奴来。”
“那不是她。”
“分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不是?”
“婆婆且养好身体,以后当面问她原因便是。”
“奴这幅身体残破至此,时日有限,又何尝能撑到日后?奴只想问一句,昨夜奴所见那人,是小姐的孩子?”
“她今日能找到这里来,对您已起了疑心,想必不解开这个疑惑定有不甘。婆婆还需养好身体,替我照顾好她。”
周皇后脸色惶惶而变。
她便知道,临江王妃南姝的身份定然古怪。
能让这冷宫中濒死的老宫女认主的,难道之前她母亲是后宫中的谁?
可宫中嫔妃若是谁诞育皇子公主,绝对都是有玉牒记载的,不至于是皇室骨血流落在外。
按理说,那个声音分明很熟悉,为何,为何却忽然像不起来是谁?
周皇后气急,虽说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对外宣称是养病。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她的确是病了。
那日的宫宴说到底是为自己准备的。
她早知道皇帝的冷情,却不料那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她提前设局,妄图逆天改命。
她是改了命,但落在身上的剑伤却足足让她修养了皇帝没能如愿,却误伤了他心中人的孩子。
即便他面上冷厉,从不表现出对那个孩子的喜爱,可自那夜起,精神明显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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