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悄悄在评论区发现有人指路年会直播入口，刚点进去又退出来，做贼心虚地切了小号再进去。
可不能被洗砚发现她有在关注这件事情，不然估计他又要得意忘形了。
此时是另一个写严肃文学的作家在发言，围绕他最近的创作来谈论，内容很平实，观看人数在逐渐下降，她看到有人发弹幕问怎么不吵架了。
“我的分享到此结束，如有不足，麻烦大家多多海涵。”
“好的，谢谢李老师。下面让我们有请青瓜文学网金牌作家洗砚上台分享，主题是‘网络文学中如何坚持自我’。”
杨悄悄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她嫌手机屏幕不够大，干脆打开Ipad，放在床上。
临安近日多雨，气温大概偏低，洗砚身着灰色风衣，步履如风地走到台上，接过主持人的话筒。
弹幕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都在惊叹这居然是洗砚。杨悄悄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洗砚的黑粉，她们本来以为洗砚是个大腹便便的邋遢宅男，骂起来毫无心理负担，结果突然变成了冷酷帅哥，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这是洗砚？？？”
“靠，对着他那张脸，我一句话都骂不出来了”
“我也，甚至想转粉”
“啊啊啊啊啊大大看看我！我是砚台啊！”
“我好了，这颜值谁顶得住！”
“他为什么不出道啊？当演员不比当作家挣得多吗？”
杨悄悄想到他那个面瘫的演技，嗤笑了一声。
结果看到下一条弹幕就是——
“就冲他那张脸，哪怕他是个面瘫我也能追剧”
杨悄悄：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台下也有些骚动，许多网文作家也是第一次看到洗砚真身，举起手机疯狂拍照。
洗砚并没有像其他作家一样坐在台上的沙发椅里，他站得笔直，狭长的凤眼扫视全场，着重在某个方位停了停，然后清清嗓子开口。
“本来我今天想要和大家交流的是网络文学应该如何处理好市场和作者的关系，因为我相信在场很多同仁在写作过程中都有过这种困惑。不过前面某位老师的发言给了我很多感触。既然今天是个分享交流会，那么我想哪怕临时更改主题，也不会改变分享的初衷，对吧？”
“对！”一直沉寂的网络文学作家席位区终于响起了声音，还有人鼓掌。
“某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从他的角度给了我们很多指点，我们这些后辈听了以后真是受益匪浅，如坐针毡。不好意思，文化水平不高，用错了成语前辈可别介意。”
洗砚笑了一声，眼睛里毫无笑意。
“今时今日的情景，在文学史上似乎时有发生。先秦时候我们就已经有了《诗经》这种文学作品，然而直到汉魏时期曹丕创作《典论·论文》，才把文章提到‘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地位，文学开始受重视。词这一文体出现之时，大家都认为是市井俚俗之作，难登大雅之堂，到了后世有那么多词派涌现。小说兴起时也是如此，四大名着作者至今难下定论，当时的作者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在创作小说，而现在谁敢说《红楼梦》是垃圾吗？哦，前辈或有高见，但晚辈是万万不敢的。”
“我始终相信一句话，一代有一代之经典。社会在不断变革，文学亦是。晚辈不敢妄自尊大，但有一点是大家所公认的，网络文学是现如今最流行的文体。我点击量最低的小说大概有一百多万，不知道前辈的作品是否卖出过更多册数呢？”
刚才批驳网络文学的作家面色很难看。
“或许在前辈看来，你们是阳春白雪，我们是下里巴人。网络文学的确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有很多作品单纯是为了取悦读者，毫无深度可言。但以我浅薄的阅历，便已经读过许多有深度的网络文学作品，他们绝不像前辈说的一样，视线只盯着下三路。说到这个，我还拜读过前辈的作品，您的确比我们更有深度，视线已经探到了主角的被窝里，用词之文雅，让我在此时此地都无法开口说出来，实在是我修行不够，惭愧惭愧。”
“您提到文学创作要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这是国外的理论，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国内的一句话，叫‘人民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这不是我说的，您若想批驳，可千万别找错了人。玄幻的确脱离现实生活，但脱离现实生活的作品便不能带给人们精神享受了吗？《西游记》同样写的是神怪故事，为什么会成为经典？您说玄幻故事的内核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娶老婆，可据我所知，您小说的男主人公似乎也并没有守身如玉，这也反映了您的愿望吗？”
那个作家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我们的确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传统作家学习，我相信今天到场的很多网络文学作家都像我一样，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参与这场盛会的。我们愿意保持后辈的谦卑，也希望各位前辈能不吝赐教，同时以平等的态度对待我们。你们德高望重，不奢求你们喜欢我们，但至少别不尊重我们是不是？而且我们还年轻，古人有个词叫‘盖棺论定’，前辈的作品最终能不能传世，也得靠我们来见证，到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前辈，好不辜负前辈今日的教导。”
杨悄悄忍不住笑到捶床。“哈哈哈，说得好，看谁死得早！”
“今天我这段发言可能错漏百出，不及前辈高屋建瓴，不过没关系，我年轻嘛，本来就不会说话，还望各位前辈多多包容，原谅我们的不懂事，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网络文学作家席位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反观传统作家席位区，好多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杨悄悄只觉得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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