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梦就是这样顺着那道光线走进来。
夜雪端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叠着挡住了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沉静如水，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叫人看不出喜怒。
乔言梦显然是酝酿好情绪才来的。
她刚进门没几秒，那双欲语还休的秀美双眸里就噙满了泪水，盈盈欲滴，满是悲凉不舍：“小雪，妈妈终于见到你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抱歉，你认错人了。”
夜雪冷冷地回复。
“我怎么会认错人呢，你是我的女儿，你看看你长得多像我和你父亲呀。小时候大家都夸，说咱们楼家的女儿就是漂亮，就是灵巧，现在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
她边说边擦了擦眼角。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你耳朵不好使吗？”
夜雪第二遍强调，声音已经冰冷中带着嘲弄。
乔言梦听出来了，她顿了顿，很快接过话茬：“如果你不认识我，何必让人专门带我来这儿？你大可以像赶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那样，把我赶出去不就好了？”
乔言梦不愧是乔言梦，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就是不一般。
当年，父亲被她哄得团团转。
就连夜雪都以为她是完美的妻子，合格的母亲。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估计他们会被一直蒙骗下去，直到乔言梦掏空整个楼家。
夜雪轻笑：“没办法，谁让你一直鬼鬼祟祟的。”
她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我已经查了监控，这几天你一直在我们公司四周打转，又不是我们集团的客户或是合作方，我当然要来找你问问清楚，这是我身为董事长的职责之一。”
“你这董事长……还真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啊。”
乔言梦有些讥讽。
夜雪装作没听出来，莞尔道：“那当然，管理一家公司可没有那么简单。”
“你既然不是我女儿，为什么要霸占着南海集团，这本来不是你的东西。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收购股份，但如果你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你就是师出无名。”
乔言梦依旧柔声柔气，只是眼神变了。
“小雪，你还在怨恨妈妈，是吗？”
夜雪冷漠地看着她，不吭声。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认我，我也明白你的感受。只是我告诉你，当初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我们母女俩不示弱的话，会被那些人连皮带骨一起吞下去的。我只能将你丢在孤儿院里，起码这样可以让你平安无事地长大成人……我知道，是我不对，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
乔言梦边说边泪光闪闪，眼泪簌簌地落下。
“是吗？那你还记得你丈夫吗？我指的不是现在这个，是你一开始的丈夫，你嫌弃他不够温柔，不会风花雪月的浪漫哄你开心，你还记得他吗？”
“我……”乔言梦的温情款款来了个急刹车。
“其实这些年你过得不错，突然冒出来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从你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派人查了你。很有趣，你居然是我好朋友的亲生母亲，但却对她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夜雪一字一句，“你女儿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
乔言梦惊诧。
“她履行婚约嫁给宇家少爷，没几年就死了。这可是昆城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宏宇集团当面问问宇羡渊。”
乔言梦死死咬着下唇，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确实远离昆城很久了。
对这个女儿也不闻不问。
当初，她以为一个毁了容的女儿就算宇家答应了婚约，在日后漫长十几年的等待里，肯定会反悔。再加上她的心上人眼巴巴地等着，楼温澜一死她拿到了不少遗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乔言梦一咬牙将女儿丢弃，远走高飞。
这一走就是许多年。
这次，要不是自己家里急等着钱用，要不是有人别有用心给了她消息，她也不会直截了当找到这里来。
乔言梦根本没想到，女儿原来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
夜雪讥讽地翘着嘴角，满意地打量着对方脸上的神色变化。
她轻轻说：“你来得正好，当初你女儿的身后事是我帮忙办的，有些费用也该你们家里人负责，你要不给我把账算一算吧。”
“什么账？”
乔言梦慌了神，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上门来还能被讨债。
她可从来没想过要给钱的呀。
她眼珠子一转，“我不知道什么账，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么大一家公司现在进入你的口袋里，你当然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可能任你摆布，我总要查清楚问清楚才行吧？”
“哦。这么说，你来我这儿是已经查清楚，问清楚了？是谁给你这些消息的？”
夜雪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眸光轻轻闪动着锋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可要不客气了……”
她没有了刚开始进门时的淡定自若，一步步往门口退，直到站在门外，她才扬起声音：“你说的事情我会查清楚。我、我还会再来的！！”
丢下这句话，乔言梦逃也似的跑了。
夜雪吩咐下去：“给我盯紧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来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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