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网吧里，另一个游戏占据了全部的“版面”，今年的英雄联盟S赛总决赛已确定在鸟巢举办，并提前数月在各大网站进行宣传，这架势大有赶超去年Ti6的预兆。
作为数台机子中唯一一个DOTA2玩家，萧瑟关掉主界面的LOL宣传广告，进入了法兰克福官方给的链接。
他要进行分组抽签。
按理说战队抽签应该是由战队经理，或者领队，或者官方自己派人来抽，但考虑到SPS的特殊性（没有管理层），他们最终让萧瑟自己去抽签。
登录界面，选择抽签，A组，搞定。
萧瑟抽完签看了看具体的参赛阵容，同组的有EG，VG和Navi，还行，强弱均衡，没有特别弱的队。就在他准备继续往下拉要看其他三组的阵容时，一个急电打了过来，是白瑜。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后，白瑜和他聊天很少会打电话，除非是有要紧的事情。
“喂？”
“萧瑟，爷爷说，说他要见你……”电话里，白瑜的声音在颤抖，明显是在抽泣。
“怎么了？”萧瑟问。
“爷爷快不行了……”
……
晚春，太阳很大，正值当午。这种时间，花草树的生命力是最值得人称羡的，然而萧瑟面前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这是萧瑟第二次与白璋见面，上一次还要追溯到医院，他受伤入院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名为“庄淳”的精神病人，自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萧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手里的纸，他的脸色很复杂。
订婚协议。
他有些慌神：“这……太早了吧？”
白璋摇了摇头：“不早了，我时间不多，等我走了之后，你就把小瑜接走吧，她和你在一起，我才比较放心。”
“我不懂。”萧瑟确实不懂，他只有十六岁，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得远，有必要这么着急？
白璋缓缓道：“白家终究是以赌为生，不适合她。”
萧瑟奇怪：“可你们不是已经进军房地产业了吗?”
“房地产？呵呵……萧瑟啊，你是个聪明人。早在小瑜的父母开始着手准备改变整个家族企业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今天这个局面。”白璋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赌博不单单是个坑，而是个泥潭，但凡有人深陷下去，是不可能再爬上来的，白家已经烂了，从根子上烂透了，赚了那么多害人钱，如今走到这步田地，也算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
紧接着，萧瑟就听到了一句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话：
【活人是割舍不了这个金饭碗的，只有死人才行。】
这句话让萧瑟沉默良久。如果不是因为阴差阳错的穿越，他会放弃菠菜这条路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此从某种程度来说，能让资深毒狗脱离赌博的，确实只有死亡。
白璋又递来一张卡，黑色，烫金，明显价值不菲。
“这是一点小心意，感谢你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
萧瑟没有接：“我并不是很缺钱。”
他真的不缺钱，俱乐部接到了海鹰队的冠名赞助，自己还有股份，虽然比不上成擎这种富二代，但至少生活富足。不管白璋给了多少，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接受这笔钱。
“我知道，后生可畏啊。”白璋笑了笑，似乎早就猜到了萧瑟的反应，但还是坚持说，“留着吧，说不定这些钱日后会对你有大用。”
见萧瑟还是不接，他故作不悦：“怎么，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的钱不干净？”
白璋这么说，萧瑟没有办法，只能接下。
“你小子，要是当年我有你这种魄力，说不定会是另一种人生吧。还记得我当年一个人来上海打拼的时候，满腔热血，诶，那时候同行的有个北京人，和我很合得来，不记得叫什么了，只记得他有个外号，叫傻毛，因为他头发很多，人还傻……”
白璋说着说着，开始讲起了当年的故事，全然没有了萧瑟进门时候看到的病态，他容光焕发，像是临死的回光返照。
他的话是那么有力，这个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的老人，语调渐缓，却不失庄严，不知为何，萧瑟也算是个经历了两个人生的“老人”了，但唯独在面对白璋的时候，他才真正像个孩子。
……
“走的时候，帮我带下门。”白璋讲完故事后，似乎是累了，想休息。
“好。”萧瑟点头，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这个靠着赌场让白氏成长为如今参天大树的强人，吞下了自己所酿造的一切苦果，如今在这弥留之际，他唯一牵挂的，只有那个在门外默默拭泪的外孙女。
好在他种下的不都是坏种。
萧瑟走出门，门外是众生相。
有翘首观望屋内情况的，有面露悲色眼含窃喜的，有玩着手机漠不关心的，还有喋喋不休争论家产的，只有一个眼睛哭红的少女，拉着萧瑟的衣角：
“爷爷他……最后说了什么？”
周围嘈杂的声音顿时全无，几十双视线聚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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