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珍去世的消息还是传了过来，电话是宋芳梅打的：“马上就过年了，一切从简。三天后上山，你到时候还是带着安怡回来一趟吧。她毕竟是安怡的奶奶，养了安怡那么多年······”
“放心吧妈，到时候我们一定回。”接电话的是乔熠然。
他在电话里跟宋芳梅保证地信誓旦旦，可转头挂了电话却是满面愁容。
除了刚回省城的那一天安怡很伤心，后面便一直都表现地很安静。
安静地——可怕。
他担心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安怡，而是安然。
可他和董皓月都不敢挑明了问，只敢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正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这个消息，却哪知身后的人突然如同鬼魅般出现，吓得他一个激灵，踉跄地差点摔倒了过去。
“明天便回。”
“安怡？”
“我都听到了。”只见安怡垂眸，躲过乔熠然的目光。
她知道乔熠然他们在担心什么，他们也确实没猜错。这些日子，她时常与安然交替出现。
只是安然在完全夺得控制权之前不敢暴露，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大家才没发现安然曾出来过。
过去这么多天，她已经想得很清楚。无论再怎么伤心都是于事无补，事情已然发生，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总不能连送奶奶最后一程都不去。
“那，我通知爸妈一声。”从安怡的表情中看不出异样，猜测她许是想开了。担忧许久的乔熠然终于放了心，赶忙给谢婷君他们打了电话过去。
毕竟是亲家，怎么都该来参加葬礼的。
因为童家人的观念都还比较传统，故而童先海和童海蓉没有将何素珍的遗体火化，而是买了口棺材，专门包了一辆车，给拉到了童家沟去。
那一天是腊月二十，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泥泞的山路害得抬棺人好几次差点摔跤。
童海蓉走在抬棺人前面，撒着引路的纸钱。童先海紧随其右，点燃一串串鞭炮往地上扔……
安怡他们，则跟在棺材之后，低声啜泣着。而童慧云跟王全洲那一家四口，却是一个比一个气定神闲，这么多天，连眼眶都不曾红一下。
“子孙脱衣。”在他们这里的习俗，棺材入土之前不能落地沾泥。而抬棺人却需要放下棺材等仙姑在墓坑里做法事。
故而一到墓地前，抬棺人便招呼童家人脱下自己的外衣，垫在棺材下面。
这同样是一种习俗。
乔熠然怕这寒冬腊月里的天气会把安怡冻感冒了，再说天还下着雨呢。
而安怡却坚持要脱衣。
虽然这并不能弥补什么，但至少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曾发誓要让奶奶享福却没能做到，不能连这最后一件事也完成不了。
脱下外衣垫在地上，看着那座早已修葺好的坟墓，突然想起去年大概也是这时候，她与乔熠然故地重游，便见到过这座坟。
那时候潜意识认为会是童正祥最先躺进去，却没想到最先进去的，是她至亲的奶奶。
想到此处，不由得恨恨地瞪了童正祥一眼。幻想着将目光变成锋利的刀子，一点点刮了他的皮、割他的肉、剔他的骨……
与此同时，童正祥突然一哆嗦，打了个寒颤。眼光随意一瞟，刚好对上安怡的视线。
霎时头皮发麻。
他仿佛看到了一头埋伏的恶狼，正等待时机，准备随时将他撕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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