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潇雅压低声音道：“本公子姓楚，还请路管事多多指教。”
路管事一愣，笑道：“楚公子请。”
进屋坐定，宋潇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路管事，我今儿过来，顺便把青龙街上的几家铺子都看了看，生意都不太好啊！”
路管事苦笑道：“这些掌柜都是当年跟着公主出来的陪嫁，这么多年来随宁苑经历了风风雨雨，这些人也都忠心耿耿，从无异心。如今年纪都大了，怎么都不能就这么把人家都……”
宋潇雅无奈的摇头，“路管事没有说错，陪着咱们经历了艰难的老人家，怎么都不能寒了大家的心。不过人不变，经营可以变。如今我们这酒楼，只有念旧的老人家来，我看那脂香阁卖的货品无论包装还是货品本身也都很是老旧，上门的也都是些老太太。如果这些老人家都没了，咱们的铺子也就该关门了。”
路管事摇摇头，“我也想过些办法，但是人老了，头脑也不灵光，学新东西也不容易。若是不继续做下去，更不知该怎么办，随宁苑那边还得供应上才行。”
宋潇雅回想着那些账册，总的来说收入还是可以满足随宁苑的需求的，毕竟随宁苑人少，主子就一个还长期不在，这些年来随宁苑的私库竟还存下了不少银子。叶筝做事有天心谷的庞大财富，根本不在意这些，杨嬷嬷手中宽松也就不会管太多，以至于三十几个铺子都每况愈下却无人重视。
宋潇雅道：“先从清风楼说起吧，路管事能不能将掌柜和大厨都叫过来一下？”
路管事点头答应，安排了下人去叫人。
不一会儿，两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晃晃悠悠的来了。
掌柜的姓吴，不屑的看了坐在一旁的宋潇雅一眼，对路管事道：“这就是府里派来的人？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让这么个毛头小子来管着咱们？毛还没长齐呢吧！”说着便大大咧咧的往路管事身边一坐。
那大厨姓李，也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跟着坐了下来。
宋潇雅不怒反笑，伸手拉住气得脸更黑的九婴，笑道：“吴掌柜？”
“老夫便是，有何贵干啊？”吴掌柜两眼望天，看都不看她一眼。
“也没什么大事，”宋潇雅摇了摇扇子，“今儿就是来通知吴掌柜，本公子打算关了清风楼，把这铺子租出去。”
“什么？”吴掌柜顿时炸了，终于正眼看向宋潇雅，只不过眼中都是怒火。
路管事也是一惊，诧异的看向宋潇雅，“楚公子，这……”
宋潇雅暗中向路管事伸手按了按，示意稍安勿躁，随即带着吊儿郎当的微笑看向吴掌柜，“怎么？吴掌柜没听清？本公子说要关了……”
“你敢！”吴掌柜当即站了起来，“你有什么权利关我清风楼？”
李大厨满脸被侮辱了的神情，“路管事、掌柜的，我老李在清风楼干了一辈子，连公主都没赶我走，这小子凭什么……”一边说一边嘴唇哆嗦，好不委屈。
路管事瞟了轻松惬意的宋潇雅一眼，配合的往后一靠，摊开手道：“主子的意思，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有什么权利？”宋潇雅收起扇子在掌上轻敲，“你家少爷，定南王府二公子，永宁公主唯一的儿子，给我的权利，还不够么？”
吴掌柜气得全身发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低声喃喃道：“路管事，少爷怎么这样？”说着竟落下泪来，“公主啊，我老吴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了随宁苑做牛做马，想当年京城中清风楼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公主对我们这些老人多好啊，没想到老了就被少爷嫌弃了啊……”
那李大厨在一旁配合着，一边嚎一边念叨得极有节奏，眼看着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节奏。
宋潇雅听得津津有味，等到两人的唱词开始重复再无新意，宋潇雅拍拍手掌一副头疼的样子道：“够了够了，吴掌柜，要不你给我一个不关门的理由？”
吴掌柜顿时停了哭嚎，愤愤的盯着宋潇雅，道：“我们清风楼是公主亲自看着办起来的，至今二十二年了。想当初京城中上至皇亲贵胄，下至殷实人家，凡有个请客聚会什么的，哪一个不是第一个想到我们清风楼？老夫和李师傅都是公主亲自选的人，在这儿干了一辈子了，怎么能说关就关？”我们是公主的人，哪怕是公主的儿子也轻易动不得。
宋潇雅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吴掌柜说得是，”眼看吴掌柜脸露一丝得意，“但是，你也说了，这都是当年。现在呢？吴掌柜也是个生意人，我们就在商言商好了。”
宋潇雅说着抛出一摞账册，“这是十年前、五年前和今年的账册，想来吴掌柜都很熟悉。十年前，清风楼一个月纯利三千银子，五年前大约一千八百，今年……”她说着瞥了脸色不太好看的吴掌柜一眼，“上上个月三百二十七两，上个月三百八十两。”
“店里东西都老旧了，生意不比以前也是正常的。”吴掌柜辩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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