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将晗英涣散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这封信,是凉月君……让我带来的。据他说,是神无君托付我们转交。寄信人我不清楚,凉月君也没说。”
“凉月君?神无君?”
晗英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疑惑,强打起的微弱精神像风中残烛般摇曳。她费力思考,声音带着不解:“六道无常……同我有什么话要说?”
“也许,都只是转交。写信的人,未必是神无君。”
“唔。也是。”
晗英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引,紧紧锁在那白色的信纸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杂着疲惫、疑惑和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好奇,驱使着她。她努力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没在输液的手。指尖颤抖着,距离宫手中的信封还有一段明显的距离。
宫立刻察觉了她的意图,她迅速而平稳地向前倾身,主动将信封递到了晗英那只努力抬起、却显得如此无力的手中。冰凉的纸张触碰到晗英微凉的指尖。
她没有太多顾虑,或者说,此刻连顾虑的力气都已耗尽。在宫沉静的目光注视下,晗英略显笨拙地撕开了那个素白的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她的目光落在字迹上。阳光斜斜地照在纸面上,墨迹清晰。起初,晗英的表情只是惯常的疲惫,但渐渐地,一种细微的变化在她脸上蔓延。眉头略微蹙紧,那是一种凝重的困惑,像是读到了出乎意料、难以理解的内容。
她的嘴唇微微抿起,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似乎更白了一分。最终,那点凝聚起来的精神力仿佛被信纸上的文字彻底抽干了,握着信纸的手指无力地松开,任由那薄薄的一张纸,像一片失去依托的落叶,轻轻滑落,飘在洁白的被褥上。
宫的目光极快地在飘落的信纸上扫过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便立刻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在晗英失神的脸上。她恪守着分寸,没有询问,只是用那平稳的声音问道:
“您知道是谁寄来的吗?”
晗英的目光空洞地停留在被褥上那封信上,过了好几秒,才像刚找回声音般,低低地回答:“……是我兄长。白副厅长。”
说罢,她像是突然被惊醒,重新伸出手,将那滑落的信纸胡乱抓起来草草地折了几下,用力塞回了那个被撕开的信封里。信封边缘被撑得变形,显得有些狼狈。
她没有再对信的内容做任何解释,只是再次转向宫,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完成仪式般的结束感:“谢谢你。”
宫微微颔首,接受了这声感谢。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这沉默持续了一会儿,久到阳光似乎又移动了几分。宫终于再次开口——她终于提出自己原本的诉求。
“我们的师父……失联已久。以往她总是会回来的,只是,这次实在不同寻常。”她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晗英的反应,“我本来是想找您打听些消息的。但没想到,公安厅……也有自己的状况。”
晗英的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她轻轻地、带着歉意地摇头:“抱歉……我也爱莫能助。”
她现在连自身都如同风中残烛,遑论去打探他人的下落。
“我明白。”宫的语气里听不出失望,只有一种接受现实的平静。
“如果你没有事来拜托我,还会来看我吗?”
她忽然这样说。宫感到一丝可怜。羿家的人不会这样暴露自己的脆弱,但可能她并不想做更多的伪装了。也可能,她本来就不是正统的“羿家的人”。
“我会的。”
其实宫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实话。
“时候不早了。希望您……早日康复。”
“也祝你们早日打听到师父的消息。”
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次点头,动作带着一种旧式的礼节。她站起身离开,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晗英自己微弱的呼吸。心跳声小得像输液瓶里滴落的水珠。她靠在枕头上,目光涣散地望着天花板,任由思绪沉入一片空茫的、灰白色的混沌。时间失去了意义,阳光在地板上缓慢爬行。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随即门被推开。羿昭辰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提着几个印着洋文的精美纸袋,另一只手上则是一大篮应季的水果。他大步走进来,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目光锐利地扫过病房。
当他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个朴素的竹篮,脚步顿了一下。他走过去,带着点审视的意味看了看那点心,又抬眼看向晗英,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烦:“谁来过?”
晗英的目光依旧有些空茫地从天花板上移开。
“朋友。”
羿昭辰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将手中的昂贵点心水果重重放在桌子上,精致的**袋哗啦作响。“医院的保密工作实在不怎么样。”他抱怨了一句,但似乎也懒得深究。他的目光转向晗英,问:“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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