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滚’字，钱不庭的金属框架眼镜都差些塌在鼻梁上。
他在外姓老大娘面前还能耍宝卖贱，面对快七十岁的老大爷，属实是老虎吃天，无从下爪啊！
那老大爷也不客气，吼开三人就要关上铁门，见状，夜执阳连忙上前。
“野氏族长，我们在榆市已经抓住了一位野耗子成员，其他成员也会很快伏法，东西依旧是野家的，在此之前，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
夜执阳话罢，那老头关合大门的手势一滞，老人浑浊眼眶缓缓抬起，认真打量着夜执阳。
“你确定？”
老人问道。
“我是榆市文物局工作人员，这次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调查一个真相，同时也想还野利部落一个完整的历史。”
野利部落四字响起，老人眼眶顿时爆射出两道神光，面对老人如鹰隼般的目光注视，夜执阳身躯挺得越发笔直。
“进来吧。”
老人聚起的精气神松缓下来，转身朝院中正屋走去，闻言，夜执阳三人长吁口气。
…
“说起来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儿咯。”
屋内，招呼夜执阳等人坐下，坐在红木沙发上拄着拐杖的老大爷知道夜执阳想了解什么，喃喃说道。
“我大哥家里那个孙子，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家里蹲着想搞点大钱，谁能想到他会将主意打在我野利氏的传族之宝狼头扳指和牛皮卷上。”
老人说到这里，眼眶通红，又道：“爷孙两吵过几次架后那小畜生就去了县城，回来以后鬼鬼祟祟，没过几天就彻底没了人影。”
“我大哥总觉得不对劲，这才发现一张羊皮卷已经丢失，此后气得卧床不起，挣扎了两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到现在那小畜生都没有回来，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老人总是隔辈亲，可听这老大爷一口一个小畜生，显然是把野萨恨到了骨子里。
“只拿了一张？如果晚辈没猜错，那一张应该印有地图对么？”夜执阳沉眉问道。
“对。”
老人再度抬头看了夜执阳一眼，一旁小张亦是如此，他没想到夜执阳在县文物局的分析真会一语成谶。
“老族长，您看一下这些。”
夜执阳略作沉吟，自背包里取出边村地宫遗址的各种照片放在老人面前。
“九百年前，野利部落的确在榆市有所谋划，而羊皮卷上的地图也被野萨接触的王把头找到，这是我们在那群野耗子之后发现的秘密地宫，地面的文物都有幸重见天日。”
老人垂目望着照片，夜执阳先说了句，见老人没有反应，又将他这两个月的考古流程详细道出，并且将背后的资料摊在茶几上。
“老族长，今天我们过来，一是想向您确认一下建造地宫的野利首领和各个人物，第二件就是确认那件羊皮卷是否遗失。”
“要知道那可是一件国级文物，警安局绝不会任由野萨和他的同伙将其破坏倒卖。”钱不庭专挑能触在野氏族长心头的话说。
夜执阳说了近半个钟头，口干舌燥，老人在见过这些文物照片后，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将摊开的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看到最后一页，老人早已老泪纵横。
见这一幕，夜执阳递过纸巾，与钱不庭二人对视一眼，静等着老人缓过思绪。
“好啊、好啊！”
老人后来口中只重复着‘好啊’二字，又过了许久，眼眶干瘪通红的老人伸手轻拍着夜执阳的手背。
“小家伙跟我来，你们两个在外面呆着。”
夜执阳搀扶颤颤巍巍的老人起身后，钱不庭与小张立刻板直身躯，作充耳不闻状。
…
正屋别室，老人艰难挪动出一只红色箱子，又刨去木箱压着的青砖和一层实土，实土下有一块木板，揭开木板后有一处三十公分立方的地下小木仓。
木仓中央是一个只有二十公分大小的暗黑色木箱，看到木箱的第一眼，夜执阳嘴角就狠狠抽搐起来。
木箱是由乌木打造，封盖上方四处护角为镂空银制花纹，再看木箱的垫木处竟然是两条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羊脂玉。
野萨偷羊皮卷的时候是眼瞎吗？仅是这一个木箱的材质和品相，放在外界拍卖就值百万以上啊！
老人打开锁扣，映入夜执阳眼帘的是一枚通体浅紫色的玉扳指。
“看一看。”
老人拿起扳指交给夜执阳，着实让这位考古天才受宠若惊，夜执阳慌忙接过这枚呈圆筒状，一端平齐，一端为斜口，一侧有一凹槽，扳背上雕有一颗狼头的野利部落信物，触手微凉，在阳光的折射下，这枚扳指散发着透亮的光晕。
“我野利部落老祖宗野利遇乞之物，如何？”
夜执阳并没有拍照，欣赏一番就还给老人，老人轻抚着狼头扳指介绍起由来，此言一出，夜执阳眼眉又是不自觉跳动。
千年狼头扳指…这几天他听到极品文物还能再多点儿吗？
“玉气照君子，狼头示威风。”
夜执阳笑说道。
老人从先前的悲意中恢复不少，又解开木箱内部的隔板，缓缓取出一张约莫两块儿成人巴掌大小的泛黄皮物，来到别室小床将羊皮卷摊开，老人唏嘘道：“小伙子应该是找这卷羊皮上的东西吧。”
“我滴乖乖。”
看到野氏族长如此坦诚，夜执阳蹲在小床边轻触着羊皮卷上字形方正，笔画繁重的西夏文，几乎感极欲泣。
为了对地宫遗址查无遗漏，这段时间下班后，他没少在家里学习大金古文和西夏文，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自是认得。
“拓跋无德、积怨百年，野利蒙羞、如饮吾血，大德元年、崇宗势微，千折土江、上顺皇意，横宰归乡，上扬可图，永兴民乱，顺之可为。”
“世罚谋之，九部献妻为指挥愉悦，暗分碟子游说星卜，大庆三年共聚，秋刀持三阳室，存石建宫皆备。”
“四年秋收、罚赴永兴，野利可兴、鸿业可成。”
逐字逐句念罢，夜执阳脑海中青芒剧烈闪烁。
背包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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