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影瑶,在面具被摘下后露出的面容,带着常年海风侵蚀的微黑与历练的棱角,眉眼间竟与马玥有几分奇异的相似,只是更多了几分被大海与阴谋磨砺出的桀骜与深沉痛苦。她那双与郭淮一样、因龙血而带着暗金色泽的眼瞳,此刻死死地盯着刘安,里面翻涌着仇恨、疲惫、嘲弄,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仿佛看到镜中倒影般的恍惚。
“你就是刘安?郭淮那蠢货……到死都念叨的‘哥哥’?” 影瑶的声音沙哑,带着海腥气,她的中原话比阿尔·哈桑流利,却有种独特的、生硬的韵律。她说话时,目光扫过刘安手中那柄因她靠近而震颤低鸣的残刀,眼中痛色一闪而逝。
刘安握紧长枪,体内龙血因这近距离的同源感应而微微沸腾,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影瑶。老影主的‘女儿’,郭淮的……师妹。”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或者说,另一个被他偷来、养大、准备用来当钥匙或者祭品的‘龙血工具’。” 她的目光越过刘安,扫了一眼祭坛下仍在厮杀的曹军与影卫,眼中闪过一丝彻底的厌倦与悲哀。
她猛地探手入怀,取出一物,看也不看便朝着刘安掷去!那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暗沉的光泽。
刘安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冰凉沉重,正是另一块龙血罗盘的碎片!其大小、断裂的茬口,恰好能与刘安手中的两块(包括从苏晚那里得来的半块)严丝合缝地拼接!
“海外分支保存的那块……” 刘安心头一震。
“拿着!” 影瑶的声音带着决绝,“我不想争了,也争不动了。老家伙们都死了,为了这玩意儿,流了太多血,毁掉了太多人……影组织欠你们兄弟的,欠那些被当做养料的龙血者的,用这个还。拿了碎片,集齐罗盘,滚回你的中原去!永远别再靠近大海!” 她的话像是警告,又像是某种解脱的宣言。
然而,就在刘安接住碎片,心神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微分的一刹那——
“咻!咻咻!”
数支劲弩箭矢,并非来自影卫方向,而是从祭坛侧下方曹军阵列中,极其阴险刁钻地射出!箭矢并非指向影瑶,而是直取刘安心口与咽喉!时机拿捏得恶毒至极,正是他接物、分神、且与影瑶距离极近的瞬间!
“小心!” 影瑶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她几乎在弩弦声响起的同一刻就做出了判断。她没有选择躲避或格挡射向自己的箭(或许根本没有射向她的),而是猛地拧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刘安的方向扑去!同时手臂一挥,试图用短叉拨打箭矢,但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动作终究慢了一线。
“噗嗤!”
一支淬毒的弩箭,狠狠地钉入了她的后背,箭头从前胸透出寸许,带出一蓬血花!箭上的幽蓝光泽瞬间浸染了她的衣衫。
“你……!” 刘安惊怒交加,伸手想要扶住她踉跄倒下的身体。
影瑶靠在他臂弯里,面具早已掉落,那张与马玥相似的脸上,此刻血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死的青灰。她死死抓住刘安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用尽最后的气息,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傻……子……曹操……他……才是……真正想……控制……所有龙血……的人……逆鳞……不能……给他……”
她的目光涣散开,最后看了一眼刘安手中那三块终于聚齐的罗盘碎片,又似乎想望向遥远的海平线,终究无力地垂下。身体渐渐冰冷。
刘安抱着影瑶尚且温软的尸体,心中翻腾着惊涛骇浪。影瑶临死前的警告,与郭淮跨越生死传来的警示,完全吻合!曹操的目标,从来不只是合作平分,而是彻底掌控!他甚至可能早就计划好,在夺取逆鳞的同时,清除掉刘安这个潜在的、不可控的龙血者!刚才的冷箭,就是明证!
“保护将军!” 马玥的厉喝声响起,她已率寒门营精锐冲上祭坛,与突然调转矛头、向刘安发起攻击的曹军士卒战在一处。祭坛下的厮杀也骤然升级,曹军显然接到了某种指令,开始无差别攻击影卫和寒门营!
刘安轻轻放下影瑶,目光如冰,扫过混乱的战场,最后落在祭坛中央那根水晶柱上。柱内封存的物品,那所谓的“逆鳞”,正静静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光芒。
他不再犹豫,挥枪猛击水晶柱根部!龙血之力灌注,枪尖与坚硬的水晶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裂纹迅速蔓延。
“咔嚓!”
水晶柱碎裂,里面那件物品坠落。刘安一把抄在手中。
那并非想象中的鳞片形状,而是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触手温凉又似乎带着生命搏动的暗红色晶体,晶体内部,有更加深邃的暗金色脉络天然形成复杂的纹路,隐隐构成一个龙首图案。而在晶体的背面,靠近边缘的位置,赫然有两个古朴的篆字,深深烙印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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