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乎就要被这堵“铁心石”彻底浇灭。
马德才的额头上也见了汗,他凑到赵铁柱身边,压低了声音:“赵主任,这……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回县里一趟,去找找武装部?看他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弄点烈性炸药来?”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赵铁柱却摇了摇头,他盯着那片岩壁,忽然开口问道:“顾村长,咱们村,现在能烧的柴火,多不多?”
“啊?”顾彪愣住了,没明白赵铁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多啊!各家各户都存着过冬的柴火,后山还堆着不少前几年砍伐剩下的杂木,烧个十天半个月的都够用!你问这个干啥?难不成……你想用火把这石头烧化了?”顾彪一脸的不可思议。
赵铁柱笑了。
“烧化肯定是不行,但烧裂它,还是有办法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溶洞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用一种看傻子般的表情看着他。
用火烧裂石头?这是什么异想天开的想法?
钱卫国也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提醒道:“赵主任,这不现实。这种岩石的熔点极高,普通的柴火温度,对它来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钱局长,我没说要把它烧化。”赵铁柱转过身,面对着众人,脸上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自信,“各位乡亲,各位领导,你们都知道一个词,叫‘热胀冷缩’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词,上过小学的都听过。
“铁轨之间要留缝隙,夏天桥面会拱起来,就是这个道理。再硬的东西,它受热了就会膨胀,遇冷了就会收缩。”赵铁柱用最朴素的语言,解释着最基本的物理原理。
“这石头也是一样!它现在很硬,是因为它的内部分子结构非常紧密。我们只要用火,把它烧得滚烫滚烫的,让它整个膨胀起来。然后……”
赵铁柱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条奔流不息的地下暗河。
“再用那冰冷的河水,猛地往上一浇!它急剧收缩,内外受力不均,会怎么样?”
“会裂!”一个年轻的村民,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对啊!就像烧红的铁块扔进水里,会发出“刺啦”一声,甚至会崩裂一样!
这个道理,太简单了!
所有人的脑子,瞬间就转过弯来了!
“这……这个法子,能行?”顾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赵铁柱的声音斩钉截铁,“老祖宗没有炸药,没有风钻,是怎么开山修路的?靠的就是智慧和汗水!这个法子,就叫‘火烧水激法’!今天,咱们就让县里的专家们看看,咱们老百姓的土办法,到底管不管用!”
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
原本的绝望和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对啊!管他什么“铁心石”,烧它!
钱卫国和马德才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现代工程学上的死结,竟然被赵铁柱用一个如此古老,甚至有些原始的土办法给解开了!
而且,这个办法听起来,偏偏又是那么的……有道理!
“都还愣着干什么!”赵铁柱大手一挥,又恢复了那个指挥若定的办公室主任角色。
“顾彪!”
“到!”
“你,立刻带上所有青壮年,去后山,把所有能烧的干柴、杂木,都给我运到洞口来!越多越好!我要在这里,烧起一堆比房子还高的篝火!”
“是!”顾彪兴奋地大吼一声,带着人就往洞外跑。
“黑石村老村长!”
“哎!”
“您有经验,带上村里的妇女和半大孩子,去河边!准备所有能装水的东西,水桶、水盆、铁锅!都给我准备好!等我命令!”
“好嘞!”
“马科长!”赵铁柱又看向马德才。
“赵主任,你吩咐!”马德才连忙应道。
“施工现场,安全第一!你负责在外围拉起警戒线,协调后勤,把火把、干粮、茶水都准备好!今天晚上,咱们要通宵大干一场!”
“没问题!交给我了!”马德才也被这股冲天的干劲感染了,拍着胸脯保证。
转眼之间,整个黑石村,就像一架被上满了发条的机器,疯狂地运转了起来!
洞外,人声鼎沸,号子声此起彼伏。一捆捆的柴火,被源源不断地运到洞口,迅速堆成了一座小山。
洞内,火把通明,妇女孩子们排成长队,将一桶桶冰冷的河水,传递到岩壁附近,严阵以待。
钱卫国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赵铁柱今天烧的,不仅仅是一块石头。
他烧的,是所有人心中的疑虑和畏惧。
他烧的,更是那些条条框框的陈规陋习!
他是在用这最原始的火焰,为这个伟大的工程,点燃第一把燎原之火!
赵铁柱站在那堆巨大的柴火前,火把的光芒,将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照得通红。他深吸了一口气,高高举起手中的火把。
“乡亲们!咱们能不能走出这大山,就看今天了!”
“点火!”
随着赵铁柱一声令下,那高举的火把,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狠狠地扎进了那堆积如山的柴火堆里!
轰——!
干燥的松枝和杂木,瞬间被点燃!火苗子“噌”地一下就蹿起了一人多高,然后,像是被浇了油一般,猛烈地膨胀、炸开!
熊熊的烈火,在狭窄的溶洞通道内疯狂地咆哮着,卷起灼热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站在最前面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用手臂挡住脸,抵抗着那扑面而来的高温。
整个洞口都被染成了一片赤红,跳动的火光将每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得通红,每个人的瞳孔里,都倒映着那团燃烧的希望!
“继续加柴!不要停!让火烧得更旺一些!”赵铁柱的声音,穿透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顾彪早就带着人准备好了,他赤着膀子,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抱起一捆沉重的木柴,大吼一声,用尽全力扔进了火堆!
“兄弟们!加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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