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姐，你人真好！”
等姜念鱼抱着一兜屁股回去时，林文洲正一手抱着一个闺女，坐在下铺轻声讲故事，指尖轻轻拍着孩子后背，两个小家伙脑袋靠在他肩头，眼皮耷拉着快睡着了。
王秀兰靠在椅背上，脸色比先前红润不少，正和林文秀脑袋凑一块儿，压低了声音咬耳朵，时不时还抬手捂嘴轻笑两声。
看见姜念鱼回来，几人不约而同停了话头，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怎么样了？”林文洲率先开口。
“搞定了。”姜念鱼坐下来，把刚才和周明远的对话简单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等会儿我写份报告，交给乘务员就行。周主任还说，会让人去京城火车站接我们。”
王秀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有人接应，咱们到了京城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接下来几日很平静，乘务员大姐每次查票，都特意多绕两步过来，兜里揣着奶糖，炒米花，见了两个孩子就笑眯眯塞几颗。
卖给他们家的盒饭，每次都满到盖子盖不住。
红烧肉油光锃亮，炒鸡蛋金黄蓬松，堆得尖尖冒头，足足是旁人份的两倍，还悄悄多舀了两勺肉汤。
三天三夜的旅途，伴着车轮哐当哐当的声响一晃而过，当火车一声悠长鸣笛刺破天际，首都火车站终于到了。
姜念鱼一家拎着大包小包，林文洲怀里抱俩娃，林文秀帮着王秀兰扶箱子，跟着人流慢慢挪出站台。
刚到出站口，姜念鱼眼尖，一眼就瞅见人群里个穿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手里举着块毛笔写的“姜念鱼”木牌，踮着脚尖使劲往里张望。
她立刻拉了拉林文洲的衣角，小声道：“看那边，该是周主任安排的人。”
林文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走了过去：“同志，你好，我们就是姜念鱼一家。”
中年男人一看见他们，脸上立马绽开热情的笑，忙把木牌往腋下一夹，快步迎上来伸手和林文洲相握：“你们好你们好！我叫老杨，是老周的老同学，他特意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好好照顾你们！”
“坐这么久火车，肚子肯定饿空了吧？”老杨说着转头指指停在路边的吉普车，麻利地接过林文秀手里的箱子。
“快上车，咱们先把行李搬完安置好，我带你们去吃京城最正宗最地道的烤鸭！”
林家人都是头回坐军用吉普，手脚都有些拘谨，扶着车门小心翼翼往上蹭，眼睛好奇地瞟着车里的陈设。
姜念鱼虽不是头回坐，却也故意学着他们的样子放轻动作，免得显得格格不入。
车子平稳驶出，老杨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沿上唠嗑：“听老周说你们跟红星街道的人换了筒子楼？具体是几号啊？”
“十号楼。”林文洲应声，想起换房时的蹊跷，顺势试探着追问。
“那户人家性子倒挺好，五百块差价愣是没要，当时就急慌慌跟我们换了，我还纳闷呢。”
“等等，十号楼？”老杨猛地一顿，脚下下意识轻点刹车，车子晃了一下。
他慌忙从后视镜里死死盯着他们，又拔高声音确认，“你们没搞错吧？真是红星街道的十号楼？”
林文洲郑重点头：“对，他们跟我们说的就是十号楼。杨大哥，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老杨的脸色瞬间就绷不住了，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他迟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你们住的是三楼吗？”
林文洲从他的表情里面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杨大哥，这十号楼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顿了顿，把换房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我们这房子是跟别人换的，那户人家好像急着搬走，连五百块的差价都没要，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
老杨叹了口气：“问题大了去了！”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唏嘘：“这十号楼啊，住的都不是啥善茬，尤其是三楼，那简直是个搅屎棍扎堆的是非窝！”
姜念鱼和林文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王秀兰也竖起了耳朵，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老杨一边稳稳把着方向盘，一边压低声音，把三单元的烂摊子一五一十倒出来：“你们现在住的那套，原主是张家老大的。”
“张家俩儿子，老大娶了媳妇，日子本还算安稳。可偏偏，你们对门住着个叫李艳红的女人，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厉害角色！”
“这李艳红，不知咋就盯上张家老大，不管人家有媳妇，死缠烂打往上贴，逼着人家休妻娶她。张老大压根瞧不上她，自然不肯应这离谱要求，事情就这么僵着。”
“要是她只缠老大也就罢了，虽不地道，好歹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毕竟人家张老大看不上她，可偏偏她转头又跟张家老二勾搭上，俩人偷偷滚了树林子，还怀了孩子，都闹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老杨摇着头叹气，语气满是不齿：“都怀了老二的种，大伙都以为她该收心嫁老二了吧？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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