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太守府。
袁绍高坐主位,堂下文武分列。他刚刚入主这座冀州的核心城池,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意气。
“报!”
一名传令兵快步入堂,单膝跪地。
“主公,西凉军传来消息,华雄追击黑山军败军,被一红脸大将斩于阵前!”
此言一出,堂内一片哗然。
华雄的勇武,众人皆知。董卓麾下的猛将,竟然就这么死了。
袁绍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他看向身侧的田丰,眼中满是赞许。
“元皓,好计策!”
田丰微微躬身,神色平静:“华雄之死,在预料之中。黑山军中藏龙卧虎,那红脸大汉我知道其来历,此人名唤关羽,我军大将文丑就是死在此人之手。文丑将军本是万人敌,仍不是关羽的对手,其勇武可想而知。不过此番,对我们而言却是好消息,华雄的死让董卓的西凉军与黑山军,结下不死不休之仇。”
袁绍抚掌大笑。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驱虎吞狼,让自己的敌人互相消耗。
“元皓,接下来有何打算?”袁绍心情大好,直接问道。
田丰上前一步,目光如炬。
“主公,刚刚得到消息。董卓麾下大将李傕、郭汜已率军攻破孟津渡口,正沿黄河东进,直扑高唐港。”
堂内气氛瞬间一紧。
高唐港是平原郡的门户。一旦高唐港失守,平原将彻底暴露在西凉军的兵锋之下。
而平原,正是黑山军刘猛败退后唯一的落脚点。
田丰的声音在堂上回响:“此乃我军良机。主公可即刻下令,命南皮守将蒋奇,尽出麾下斥候,严密监视平原动向。”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待李傕、郭汜大军猛攻平原之时,蒋奇将军便可率大军自南皮南下,从背后威胁平原!西凉军与我军,将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刘猛纵有天大本事,也插翅难逃!”
这个计策狠辣至极。
这是要将黑山军彻底困死在平原。
袁绍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仿佛已经看到平原陷落,刘猛授首的场景。
“好!”袁绍猛地一拍桌案,“就依元皓之计!”
“主公,不可!”
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袁绍的兴奋。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者是沮授。
沮授走出队列,对着袁绍深揖一礼。
“主公,田别驾之计,看似天衣无缝,却忽略了北方最大的威胁。”
袁绍眉头微皱:“公与有何高见?”
沮授抬起头,直视袁绍:“主公忘了,在南皮之北,还有一只猛虎,公孙瓒!”
公孙瓒三个字,在场的河北将领,无人不知白马将军的威名。
沮授继续说道:“南皮是我军大本营所在。若尽起南皮之兵南下攻打平原,南皮城防必然空虚。倘若公孙瓒趁此时机,挥师南下,直扑南皮。我军大本营将危在旦夕!若失去根基,纵然拿下平原也于事无补,莫要忘记,董卓残暴贪婪,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虽说当前我们合作无间,这只是因为我军尚有利用价值,他打算利用我军牵制黑山军,董卓的谋士李儒其实已到河北,可至今尚未露面,这有名的毒士,不知定下什么计策!”
“届时,我军主力远在平原,首尾不能相顾,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沮授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锤,敲在袁绍心上。
他刚刚燃起的雄心,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是啊,公孙瓒。
那个一直与自己争夺河北霸权的死对头。
以公孙瓒的性格,趁火打劫的事情,他绝对干得出来。
袁绍看向田丰。
田丰脸色有些难看,却无法反驳。沮授所言,确实是最大的隐患。
出兵,可能后院起火。
不出兵,则错失了彻底消灭黑山军,拿下平原的大好时机。
一时间,袁绍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坐在主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中天人交战。
整个大堂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袁绍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就在这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报!北平郡八百里加急军情!”
一名斥候冲入堂内,满身风尘,声音嘶哑。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北平郡,那是公孙瓒的地盘!
难道,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袁绍猛地站起身:
“快说!”
斥候喘着粗气,高声禀报:“公孙瓒尽起右北平之兵马,已于三日前,倾巢而出,兵锋直指幽州刘虞所在的蓟城!”
消息一出,满堂皆惊。
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公孙瓒去打刘虞了!
这意味着,在短时间内,公孙瓒根本无力南下!
南皮,安全了!
“哈哈哈哈!”
袁绍仰天大笑,声震屋瓦。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他转头看向沮授,原本的犹豫一扫而空。沮授的担忧,被这道军情彻底化解。
沮授也只能躬身一拜,不再言语。时机如此,非人力可改。
田丰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的计策,再无任何阻碍。
袁绍大步走下台阶,拔出腰间佩剑,剑指南方。
“传我将令!”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穷的霸气与自信。
“命蒋奇即刻整军备战,随时准备南下!”
“平原,是整个河北的门户。拿下平原,黑山军便成了瓮中之鳖,再无退路!”
袁绍的目光扫过堂下每一位将领。
“此战,若能招降黑山军,收编其部众,我军实力必将大增!”
“到那时,我袁本初,便是河北雄主!董卓口含天宪,胡作非为的日子也即将到头了!”
将领们的热血被彻底点燃,齐齐跪倒在地,山呼响应。
“愿为主公效死!”
“愿为主公效死!”
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冲出太守府,在邺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主公,其实还有一喜,下官还没来得禀报?”
众将士鱼贯而出,各自回营准备,沮授单独对袁绍说道。
“喜从何来?公与快说!”
“想来二公子也该到娶妻的年岁,这邺城中便有良媒!”
“不知是谁家女子?”
“甄氏商行千金甄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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