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卷着雪花,扑打在码头的铁皮棚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李幼邻裹紧大衣,望着眼前这艘万吨货轮太平洋贸易者号——锈迹斑斑的船舷上,工人们正用粗大的钢缆将最后几台机床吊装进舱。这些来自匹兹堡钢铁厂的设备,三天前还在破产清算的名单上,如今却要远渡重洋,在陌生的东方重获新生。
这些机器到了湘潭,就是新的生命。李筱菊轻声说,她手中捧着刚收到的电报,上面记录着今日装船的设备清单。寒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聪慧的眼睛里闪烁的忧思。
李幼邻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忙碌的码头,望向远处曼哈顿灰蒙蒙的天际线。就在三个月前,这里的证券交易所还人声鼎沸,如今却只剩下报童声嘶力竭的叫卖声:又一个工厂倒闭!失业人数突破三百万!
幼邻,李筱菊轻声打断他的沉思,辛辛那提机床厂的汉斯先生来电,问能否多带两个学徒。
李幼邻干脆利落地说,告诉汉斯,只要是通过考核的技工,来多少我们要多少。他转身看向正在指挥装船的助理,给柳州去电,让他们把原定给美国技工准备的住宅区再扩建三成。
这场始于华尔街崩盘后的工业大迁徙,如今已演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救援行动。当第一批破产工厂的收购协议签署时,李幼邻还只是将其视为战略投资。但当他亲眼见到底特律汽车厂的老技工带着全家老小跪在雪地里感谢这份工作时,这个穿越者的心被触动了。
李先生,来自匹兹堡的钢铁工程师汤姆森递来一杯热咖啡,这是最后一批高炉配件了。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要把整个钢厂搬到中国去。
汤姆森先生,李幼邻接过咖啡,热气在寒风中结成白雾,这些设备在湘潭会发挥比在匹兹堡更大的价值。中国需要钢铁,就像病人需要输血。
暮色渐沉,码头的探照灯次第亮起。李筱菊拿着刚收到的电报快步走来:幼邻,康涅狄格州那边出了点问题。军火商临时加价,说要再加五十万才肯转让M2机枪的生产线。
告诉他们,李幼邻的声音冷了下来,要么按原价成交,要么等着生产线烂在仓库里。我们不是唯一的买家,但他们是唯一能出得起价的买家。
这就是谈判的残酷之处。尽管怀着救市之心,但在商言商,李幼邻从不允许自己表现出丝毫软弱。该强硬时强硬,该仁慈时仁慈——这正是他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完成如此庞杂收购的秘诀。
夜深了,货轮的汽笛在哈德逊河上长鸣。李幼邻和李筱菊并肩站在码头上,望着最后一台发电机被吊装进舱。来自斯克内克塔迪的这台设备,将要在湘潭的火电厂里重获新生,为整个工业区提供动力。
有时候我觉得,李筱菊忽然开口,我们像是在进行一场伟大的迁徙。就像候鸟,把这些工业的种子带到需要它们的土地上去。
不只是迁徙。李幼邻望向东方,这是重生。这些设备在美国或许已经过时,但在中国,它们将是开启工业时代的钥匙。
他说着,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份皱巴巴的《纽约时报》,上面刊登着失业工人排队领取救济的照片。你看,筱菊,我们做的不仅是生意。我们给了这些人希望,也给了中国希望。
十二月的寒风中,第一批美国技工和他们的家人开始登船。孩子们抱着玩具熊,女人们裹紧围巾,男人们则小心翼翼地护着装有工具的木箱。这是一支特殊的船队,载着工业文明的星火,即将驶向遥远的东方。
开船!船长一声令下,缆绳解开,巨轮缓缓离港。李幼邻和李筱菊久久伫立在码头上,直到船队的灯光消失在夜色深处。
下一站,巴拿马运河。李筱菊轻声说。
然后就是中国。李幼邻望向太平洋的方向,目光如这冬夜一般深沉。他知道,当这些设备和技术人才抵达柳州和湘潭时,一场真正的工业革命将在东方大地掀起巨浪。而这一切,都始于这个冬天,始于一个穿越者不忍见工业文明凋零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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