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乾眼眸微微眯起。
“因为在A国,规矩从来不是白纸黑字写出来的条文。那里真正管用的东西,在另一套法则里。”
乔纳森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些探询。
易清乾停顿了片刻,目光在跳动的火焰上停留了一瞬,忽然转向乔纳森:“听说过A国的‘无人区’么?”
乔纳森点了点头,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知道,是个非常大的贫民窟。地方虽大......但物资极度匮乏。那里没有政府,也没有法律。”
他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本能的忌惮:“据说那里非常混乱,盘踞着大量民间组织和地下世界的人。要是有人误闯进去……就再也联络不上,连尸骨都找不到。”
“最开始的A国,整片土地都是那个样子。”
易清乾声音沉了沉,目光变得隐晦不明,“而现在的无人区里,其中一部分住着生活的人,是A国最早那批先民的后代。”
“他们不认外面世界定下的任何规矩,对大部分人所追求、所定义的荣华富贵,更是毫无兴趣。就这么一代接一代,守着自己那片被外界遗忘、也被他们自己选择守护的土地,活到了现在。”
乔纳森眉头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就为了……不被任何人管束,就甘愿留在那种地方,忍受匮乏和混乱?”
易清乾看向他,眼神里没任何波澜:
“对有些人来说,能够完全由自己决定怎么活、怎么死,比一切都要紧。他们眼中的那种‘自由’,或许比大部分人普遍定义的‘好日子’,要宝贵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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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的瞳孔微微震动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诚实地说:“我还是……不太能理解。”
易清乾的声音沉了下去,似在回忆着那片土地的气息,“因为在那里,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穷人富人……在那种地方,在那种规矩面前,没有分别。活下来的,就是规矩本身。”
“我刚刚所说的法则——是那里日复一日,街头巷尾天一亮就会被冲洗、却已经渗进砖缝最底层的血。”
“是烧了三天三夜,连废墟都成了灰,却还在盯着它的人眼里烧着的火。”
“是无数人把命押上赌桌,只是为了抢到活下去、或者比别人活得更好的那一点东西时,眼里透出来的那种光。”
“——是这些东西,一层叠一层,才把A国真正管用的规矩,给浇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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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眼里透出的光”,易清乾的尾音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那个女人的样子就清晰地撞进了他脑海。
他的小狼。
白狼她就是在那种地方,从那样的光里,一步步走出来的人。
在那片毫无规则可言的废墟上,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生存的底线走过来。
就算跌进过最深的渊,最后也是自己咬着牙,从里面爬了出来,活生生站到了他面前。
真棒啊。
他心里无声地滚过这句话,带着一种连自己都理不清的、近乎灼热的骄傲。
他甚至能感觉到指尖传来一股冲动——
想现在就碰碰她,想把那女人整个人按进怀里。
那次听她亲口,第一次说起小时候的事,说起在无人区跟野狗抢食、为半块发霉的面包打破头的日子——
他整夜没合眼。
躺不下,胸口像堵着什么。
也静不下来,耳边老是回响那女人说话时那过于平静的语调。
最后他干脆起身,跟她说去魏洲,有点公事要处理。
实际上,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把能调出来的、关于无人区的一切记录——
无论是官方的寥寥几笔,还是地下世界里口耳相传的碎片信息——
全部翻了出来,一页一页,看到天色泛白。
好像多知道一点,多看见一点,就能离她吞下那些苦头的年月,更近一寸。
用这种笨办法,他好像也算陪着她,把那段谁也没看见、谁也不知道的童年,重新摸黑走了一遍。
往后他的小狼再做出什么决定,脸上再闪过什么他看不懂的表情,他或许就能更明白一点——
明白那底下,沉着多厚的灰,压着多重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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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清乾缓缓收住思念,目光重新聚焦在乔纳森身上:
“所以你提到的那些‘规矩’,它们最害怕的,从来不是违反它的人,而是——”
壁炉的火苗猛地一窜,火光在他眼底深处倏地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而是压根不承认它存在,甚至连俯视它都觉得多余的人。”
乔纳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像是头一回真正看清站在对面的人,声音掺进一丝迟来的、沉甸甸的领悟:“易家是A国三大财阀之一,根基之深,无人能及。”
“我一直以为……乾爷你看人看事的方式,理应和我们这些人一样,对‘上等’和‘下等’,‘值得尊重’和‘不值一提’,有着刻在骨子里的区分。”
乔纳森摇了摇头,动作里带着些许自嘲,也带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毕竟,不止是你。”
“就连我自己,在坐上现在这个位子之前……看待身边的人,衡量该用什么态度去相处,骨子里也始终带着那种……从出生起就被划定好的、关于高低贵贱的标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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