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生指尖轻叩檀木桌案，“笃”的一声轻响，似落玉击石。
目光掠过卷轴上那两个与皇子盘根错节的名字，最终如寒星坠潭，稳稳锁在躬身侍立的钱万贯身上。
他声音淡得像千年寒潭的水，不起半分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第三呢？”
钱万贯猛地抬头，眼底瞬间迸出精光，忙弓着身子往前凑了两步，锦袍擦过地面，蹭出细碎的窸窣声。
他刻意压低嗓音，连呼吸都放得小心翼翼：“回尊上，这第三位……实在特殊。她既非百年世家的嫡脉，也不是不朽道统的亲传，而是来自一个早被岁月埋了半截的小王朝——‘流云王朝’。”
“哦？”一直静立如松的剑棠凰终于动了神色，纤眉微挑，凤眸里闪过一抹讶异，“一个没落小王朝的修士，竟能挤入核心赛区前三？这百朝大战，倒藏了些让人意外的角色。”
“剑仙子有所不知。”钱万贯脸上浮起几分复杂的感慨，抬手拭去额角薄汗，语气愈发郑重，“此女名唤‘云芷’，年纪轻得吓人——尚不足四十，可她的修为……却是半分摸不透。”
“不明？”楚长生垂着的眼帘微微抬起，眉梢轻挑，指尖摩挲卷轴边缘的动作骤然顿住。
能在核心赛区杀进前三，修为竟连消息灵通的钱万贯都查探不出，这倒少见。
“正是！”钱万贯重重点头，脸色沉了几分，语气添了丝凝重，“至今没人知她的具体境界，更没人见过她真正全力出手。”
“您想啊，流云王朝早没了灵气充裕的秘境，连像样的功法都凑不齐，按理说，根本养不出这等人物。”
“可她偏就横空出世，从外围赛一路杀进核心区，遇上的对手，没一个能在她手下撑过三招，从头到脚都裹着层神秘的雾。”
“就连礼部那帮眼高于顶的老大人，给她的评价也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
他顿了顿，又往前凑了半寸，声音压得更低，似怕被旁人听去：“而且底下人来报，这云芷向来独来独往，既没攀附大武的皇子，也没投靠任何势力。”
“现在不少人都在猜，她定是得了哪处上古大能的传承，不然，根本没法解释这份实力。”
“不足四十，深不可测……”楚长生指尖重新落回卷轴，指腹轻轻蹭过“云芷”二字，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有点意思。”
这百朝大战，倒比他最初预料的要有趣得多。
前两名要么附于皇子麾下，要么被势力绑着走，偏偏这第三名，像一颗突然砸进浑水的石子——来历成谜，目的成谜，硬生生搅乱了原本清晰的局势。
“看来，这场游戏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楚长生缓缓抬手，将卷轴卷起，象牙轴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而钱万贯还在一旁滔滔不绝，报着前十的名单，语气里满是敬畏：“……排名第四的是‘烈阳谷’少谷主焚天，今年四十一岁，已是金丹后期，一手‘大日焚天功’练到了炉火纯青，据说能引九天烈日精火，不仅烧肉身，连神魂都能一并灼穿。”
“第五是‘万毒教’圣女墨影，四十九岁，卡在金丹后期巅峰好些年了，最擅用毒，她的本命毒‘蚀心蛊’无色无味，一旦入体，就算是金丹修士也难救，至今没听说有人能解……”
他掰着手指，一个个报出名字与修为，话到末尾，忍不住叹了口气：“尊上，这些人哪个不是苦修几十年，才勉强摸到金丹后期的门槛？就算是最年轻的焚天，也已四十一岁。像云芷那样不足四十就杀进前三的，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过！”
剑棠凰听得眉头越皱越紧，玉指捏着裙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一群加起来快三百岁的老东西，跟咱们这些后辈抢第一？真要是赢了，传出去，就不怕被人笑没风度？”
“仙子有所不知。”钱万贯苦笑着摇头，声音放得更柔，“这百朝大战本就不限年岁，只要没破元婴境，多大年纪都能参赛。这些人里，有的是卡在金丹境十几年，想借大战的机缘冲一把元婴；有的是背后势力想靠他们争王朝气运，好稳固地位。他们连修为突破都顾不上了，哪还在乎年岁好不好看？”
楚长生一直静静听着，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叩击，“笃、笃”的轻响在殿内散开，似在掂量人心。忽然，他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透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真心为了大道而战？”
钱万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几分讪讪，挠了挠头道：“多半是为了宗门给的资源，或是想博个名声光宗耀祖，再不然，就是替背后势力跑腿……像云芷那样独来独往，看着只为证自己大道的，怕是整个前十里，就只有她一个了。”
“如此说来，这云芷，倒真是个异类。”楚长生指尖的叩击声停了，眸中的笑意更浓。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轩辕斩仙三人，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一个肉身能硬撼法宝的南宫天龙，一个剑心通透、剑法无匹的李承嗣，再加一个神秘得让人猜不透的云芷……这核心赛区，倒真成了卧虎藏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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